三十三驾马车静静地停在茂陵西门之外,每驾马车上有一名赤影充当车夫,每辆车上安安静静地坐着十人,不过这十人却是手脚被缚,眼缠黑纱。 另外有三十余骑安静地坐在夜色中,无一人说话,只有战马时不时地打着响鼻。 刘俊原本没打算来相送,但周仓却说李儒已收拾好行李,且已是放置在马车上,刘俊蓦地又想起了过五关斩六将的关羽。 最后时刻曹操还是送来了通关文碟,虽然这人情来得有点迟,但毕竟也是人情,有此举动方有后来的关羽华容道义释曹操。 自己这人情既然已经做了,那索性做得完美一些,还是送一送李儒吧。 刘俊来到了西门外,李儒双手捧着不知什么事物正静静地站在夜色当中,见刘俊来到,抢步上前,“儒参见王爷!” 刘俊上前扶起李儒,却久久无语。 男人与男人之间有白月光吗? 有的! 如中牟县为救曹操弃官而走的陈宫,华容道收刀偏马让路的关羽。 这两人便是曹操心中心永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官渡之战,火烧乌剿之前闻许攸来投赤脚相迎,那是因为曹操认定许攸有计可为他解围。 在任何时候你告诉曹操说是关羽或陈宫来投看看,曹操会是何种态度? 虽然说起来陈宫最后还是被他杀了,但那是陈宫自己宁死不降,他带着吕布把曹操的老巢都端了,最后被抓只要他肯跟着曹老板混,陈宫是可以不死的。 刘俊很纠结,他忽然就明白了曹操的感觉。 那是各种遗憾与求而不得。 他把目光投在李儒手上捧的物件,黑漆漆的却是看得不太清楚,“文优,此乃何物?” “王爷,这是今天王爷借儒所穿之长袍,无奈,时间太紧,却是来不及洗干净晾干再归还了。 刘俊一怔,自己的本意是想把这长袍送给李儒的,但好像一直还真没说出口。 此番人家却是送回来了,不禁随口吟道:“临别惜惜泪满襟,长袍玄玄意难寻。风尘仆仆知君志,岁月悠悠见吾心。世事如棋多变幻,红尘若梦总浮沉。文优此去前程远,不负青春好光阴。”说完,一滴黄豆般大小的泪珠竟滴在了李儒的手背之上。 李儒如遭雷击,数息后猛地双膝下拜,“儒参见主公,如蒙不弃,儒愿服犬马之劳,终生跟随。” “额......”幸福来得太突然,刘俊却是有点发慒,一下子之间却是没有反应过来。 数息后,方自急忙上前将其扶起:“文优不走了?可是真的不走了?”一双手紧紧握住李儒不肯放开。 “哈哈,儒早就打定主意不走啦!只是气不过主公在儒进茂陵后的步步算计,也想让主公着急一番,不想却是让主公伤心了。”随着话说了出来,李儒心中最后一丝不爽也不见了。 “嘿嘿,好你个李文优,好胆,竟敢调戏于我。明日待汝归来定当灌你三坛好酒。”刘俊也恢复了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好,不过眼下儒须将此三百余人还与董将军,回头再与主公笑醉三千场,不诉离殇!”刘俊的激情也点燃了李儒胸中的豪气。 长宁坡前,董卓率三百西凉骑兵静静地伫立于黑夜中,看着前面三十余辆车队缓缓而来,将近三里地时,董卓方自命人点燃了火把。 那队伍见前面有火把亮起来,便开始慢慢地停了下来,半刻钟后,一骑手执火把越众而出,往董卓所在位缓步而来。 待那骑行近,董卓方自发现那人可不就是离开自己多日的李儒嘛。 李儒缓缓来到了董卓跟前,“儒拜见将军。” “嗯,免礼,辛苦文优了。”董卓低声道。 “份内之事,安敢言苦?人已带到,将军且随我来,不过按计划实施的话,却是要勒令众人不可发出声音。”李儒一边说一边勒转马头,持火把的手却猛地在空中画了个信号,像是在通知车队里的人。 董卓随着李儒来到大车前,才发现这大车原来拉车的马却是尽数不见了。却有一条稀稀落落的火龙慢慢往茂陵城方向而去。 临近马车了,李儒却是更显小心翼翼,翻身下马,向着董卓拜了三拜,算是拜别,复又很快地翻身上马,不急不慢地跟前那条小火龙而去 。 茂陵县的一处幽静庭院内,刘俊、史阿、周仓、马腾及闫行、庞德等一干豪杰,围坐八仙桌上,设下了一席丰盛的酒宴。等待着李儒的归来。 时至二更,李儒方归。看着满满的一桌人,李儒忽然觉得,似乎跟着这么一位主公也不错。 众人见李儒归来,自又是一番畅饮,闫行与庞德是首次喝此酒,一不小心便喝得钻到桌底下去了。 刘俊又在马腾府中折腾了十来天,此时,已是仲冬,刘俊想平原郡了。 正打算找马腾告别,不想马腾却走了进来。“辰逸,你且看看此信。”刘俊接过信粗粗地扫了一眼,不由得一阵愕然。 “这董仲颖还真听话啊。我只叫他杀李催,却不想他连杀两百多人啊?”刘俊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也许文优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你不妨去问问,也许他真知道也说不定。”马腾也反应过来了。 两人一起拿着信简到了李儒的住处,李儒正在他居所的小院子里踱着方步,见两人进来,毫不惊讶,反而笑问,“可是有董将军那边的消息了?” “文优似乎知道发什么事了?”马腾大奇。 “我并不清楚,只是心中略有猜度,想来是应验了。”李儒停住了脚步,看着两人笑道,不过笑容却略显苦涩。 “那董将军的儿子在八年前被杀了,杀人者极有可能就是李催与郭泛。”李儒好奇地看了看刘俊,“董将军是从主公你这离开方起重查旧案之念,主公你究竟跟董将军说了什么?” 刘俊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居然跟我有关系,我没说什么啊,只是让董卓把李催领回去杀了。” “哦,我还说了这李催是惯犯,杀人劫财后躲回军营。”刘俊回忆起那日与董卓的对白。 李儒略一思忖,“想来便是此话了,西凉军所过之处的确有不少命案成了悬案的,如此一来便说得通了。” 李儒说完,一指搁在房门口的行李,躬身道:“主公,儒已收拾妥当,可以随时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