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您不能如此消沉下去,我等还有取胜的机会。”乌孙茂生苍老的脸庞上写满了坚定。 但充满刺鼻气味的大殿内却迟迟没有另一个声音响起, 乌孙茂生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开口: “王,既然我等无力守城,那便找机会离开,及时放弃,也不非一个选择。” 这时,坐在上首的乌孙升吉终于睁开了蒙眬的眼睛,看向自己的老师,嗤笑一声: “走?往哪走?现在是寒冬,就算能出了城,又能去哪? 那林青的靖安军虎视眈眈,说不得他等的就是我们出城。” “王,这些日子我们的斥候也没有闲着,四处探查后,发现靖安军不过万人, 若是我们能付出一些代价,将其剿灭或者拖住, 完全可以让大部先行,待到返回族地再休养生息,明年再来!” 乌孙升吉笑着点了点头,继而摇摇头: “老师啊,放弃同族此举我已经做了两次,乾人有句古话叫再一再二不再三, 我们不能再这样做了,如今士气已溃,若是再如此行事,无异于自寻死路。” “既然如此,那王上还请听某一言,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 乌孙茂生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腰杆挺得笔直,死死地盯着右谷蠡王。 见他如此郑重,右谷蠡王缓缓睁开眼睛,将放在桌上的脚收了回去,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眸, “老师请说。” “这一日的守城我等损失惨重,但并非没有收获, 我等应当明白,我等王庭之人并不擅守城,先前所所的幻想也可以抛诸脑后了。” 乌孙升吉点点头:“是极,军卒的表现比我等想象的还要不堪,若不是呼延大托出了昏招,说不得今日那乾人就登城了。” “既然如此,那我等为何要以彼之短攻敌所长,不如我等放弃赤林城,主动寻求作战机会。” 乌孙升吉一愣,端详着乌孙茂生,面露思索。 乌孙茂生继续说道: “此言并不是撤出赤林城,而是以赤林城为根基, 主动出城寻找乾人大部,力求在旷野之上将其剿灭, 就算再不济,也要让他们没有那么容易修整。” “太危险了,若是被靖安军堵在外面,那我们又将白白损失力量。” 不知为何,乌孙茂生嘴角出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似是富有深意: “王...这赤林城可是有四方,既然西北二方我等占不到便宜, 那就变换方向,将矛头对准那老城军卒以及镇国军, 他们二部可没有西军与靖安军那般精锐, 就算是我等士气溃散,也不至于连这些乾人都无法战胜。” 乌孙升吉眼睛猛地亮了起来,身体也快速坐直,但很快他就眉头紧皱,又萎靡起来: “老城兵马与镇国军在东南两方向,就算我等将其杀光了又如何? 难不成我等还能向着乾境逃窜?到时失去了赤林城作为依托,那可真就要覆灭了。” 乌孙茂生深吸了一口气,苍老的眼睛愈发明亮,心中的想法也越来越明确: “王,逃向大乾并不是我们的目的,相反...我们还是要撤回族地,只是方法不同。” 右谷蠡王乌孙升吉眉头紧皱,甩了甩脑袋,以他的聪明才智,自然能听出老师的深意: “你是说...通过乾人来完成撤离?” “正是如此!”乌孙茂生重重点头: “王,如今外面冰天雪地,西军与靖安军在外安营扎寨, 靠的是大乾朝廷源源不断的粮草补给,如此他们才有底气围城。 可若是大乾朝廷内部出现间隙,不再形成合力,不再全力支持西军与靖安军? 那他们还敢如此光明正大地驻扎在营地吗?” “说说你的想法。” 乌孙升吉将体内醉意压下,重新恢复了清明, 同时心中也有了一些想法,只待证实。 “王,在这之前,我想问一问, 大乾朝廷为何要鼎力支持靖安军与西军,甚至不惜耗费巨大代价,从京畿之地运兵来赤林城。” “当然是要夺回赤林城。”乌孙升吉想也没想就回答道。 “这便是问题症结所在,大乾朝廷的目的是夺回赤林城, 我们起先的目的是占据赤林城,这是冲突的,所以大乾派兵而来。 但现在呢?我等要返回族地,放弃赤林城!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我等与大乾朝廷的目的一致,并不相悖,而这阻拦者是谁?” 乌孙茂生的声音越来越大,响在乌孙升吉耳中如醍醐灌顶, 原来...异类一直是西军与靖安军。 “是那城外二人,是他们想要将我等彻底留在这里!” “王上英明,既然如此, 只要我等与大乾朝廷完成联系,主动表明我等无意占据赤林城, 那大乾朝廷对于西军与靖安军的支持...说不得要戛然而止!” 说到这,乌孙茂生眼中闪过一丝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