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林青预料的那般,不到一刻钟, 赤林城北城墙的侧门缓缓打开一道可供战马通行的缝隙! 紧接着便是马蹄声响起,一道道身穿乾人甲胄的草原人挥舞长刀,发出怪叫,迅疾而出! 种应安猛地握紧战车围栏,死死盯着前方战场! 前军有将领指挥,并不用他这位主将指挥到细处, 但看着草原人擅长的骑兵冲出,他心里还是有一些打鼓。 看着越来越多的骑兵冲了出来,一千两千,似是还没有停止, 种应安脸色变得古怪,一颗悬着的心也稍稍安定下来。 一侧的林青被此等场景惹得想要发笑,淡淡说道: “西军人数众多,挡住了骑兵冲杀路线,致使骑兵需多处弯折,辗转腾挪, 如此...便冲势不够,不能造成杀伤,这些骑兵...是来送死的。” 种应安点了点头,神色有些轻松, 若是草原人都是如此草包,那就好了。 “看来城中草原人真的不会守城,派如此多骑卒冲出城, 空间拥挤不说,处在中后段的骑兵都没有机会接敌,除了声势壮大之外,没有多余用处。 甚至还会使得队伍臃肿不堪,无法撤退。 古人说的船小好调头,不是信口胡诌啊。” 听到平西侯的话,林青淡淡一笑,提醒道: “还是要小心行事,这些草原人真要发起疯来,还是有几分战力的。” “我为何觉得此言是在夸你自己?” 种应安神情古怪,草原人厉害,那杀了无数草原人的靖安军岂不是更厉害? “哈哈哈哈哈,还是我乾人厉害,草原人如同土鸡瓦狗。” 在林青的大笑声中,冲出营寨的骑兵与西军盾牌兵接壤了, 盾牌兵的统领种道坚死在了西北, 如今接替他的...是他那二十岁的儿子。 西北一战中盾牌兵损失惨重,大部分老卒都死了,都是由小辈接替, 所以,为了让军卒相处得更融洽,种山怀接任了盾牌兵首领。 早在先前,种道坚原本是老卒们的大哥,种山怀如今是新卒们的大哥, 如此传承,乃西军强盛之根基。 种山怀身材高大,比之他父亲还要壮硕, 只是脸上略显稚嫩,毕竟他不过二十余岁, 但好在他天生神力,巨大的盾牌拿在他手里轻如无物。 看着那些黑甲骑兵冲了过来,种山怀眼中闪过一丝仇恨, 这些黑甲是乾人的甲,而他父亲,也是在与草原人厮杀中战死。 他紧紧握了握盾牌的凸起,眼神一点点凌厉,浑身肌肉一点点隆起,将原本宽大的甲胄撑得满满当当! 黑甲骑兵越来越近了,种山怀一马当先,站在最前方, 嘴角出现一丝丝微笑,他看向一侧的军卒,笑道: “将他们拦在这里,这些人就回不去了。” “是的,兄长,陷阱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他们了。” 种山怀点了点头,将沉重的盾牌向前挪移三寸,超出两边盾牌一些, 如此对于接下来的撞击,他能够多承受几分力道。 终于,黑甲骑兵距离他们不过十丈,这个距离转瞬即逝,种山怀双手死死握紧盾牌,发出一声大吼: “盾牌军!阻敌!” “唬!” 军卒们发出一声低喝,死死用肩膀抵住盾牌,准备迎接那草原人的撞击。 五丈、四丈、三丈、两丈、一丈! 高头大马的嘶鸣声在身前响起,伴随而来的还有那剧烈的马蹄声, 甚至马蹄掀起的泥土气息,种山怀都能闻得真真切切。 他才在盾牌后方,嘴角露出微笑:“父亲,您未完成之事,便由孩儿来完成。” 嘭—— 巨大的撞击声随之响起,整齐划一, 天地间似乎迎来了短暂的寂静,一切都为之失声! 撞击的瞬间,战马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声音中充满惊恐与疼痛! 它的身体因冲击力而剧烈颤抖,鬃毛在风中狂乱飞舞, 盾牌上的力道让它无法阻挡,霎时间传遍了全身,让它七窍流血,五脏移位! 一匹匹战马义无反顾地冲了上来,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 只余下战马急促的喘息声、碰撞后的余韵,以及西军军卒的嘶吼! 这一瞬间,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个声音在种山怀耳中都清晰无比, 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大力,以及那只动了少许的盾牌, 他脸上顿时露出笑容,他知道,他挡住了! 第一次挡住了草原王庭的冲阵! 他没有辜负父亲的期许,也没有让父亲失望。 种山怀双臂死死扣住盾牌,一时间思绪纷飞,但他很快眼神一凝,后续的战马即将赶到,已经容不得他再思量什么。 种山怀牙关紧咬,锐利的眼眸一点点睁大,他放声嘶吼,似乎要吼出心中积郁! “啊!!!起!!!!” 巨大的盾牌被他一点点举起,而那重重撞在盾牌上的战马顿觉得自己的前蹄失去了知觉,轻轻在空中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