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乡城肉铺,张老三与往常一般早早开门, 他将桌椅板凳搬到门口,将准备好的各类鲜肉依次挂起, 马肉在中央,驴肉与猪肉在两侧, 闻着空气中刺鼻的血腥味道,张老三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那挂在中间的马肉,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在这北乡城中啊,除了军营中有马肉,就只有我张老三这有, 虽然这马肉的肉腥味浓厚,肉质也十分粗糙,吃起来颇为费劲, 但架不住他便宜啊,像我等寻常百姓,一年吃不了几次肉,哪管好坏,有肉腥味更好,熬汤。” 张老三与往常一样自言自语,他十分满意诸葛大人给他安排的这个生计, 虽然腿瘸了,但白得一个店铺,傻子才不瘸呢。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有些恍惚地又开始自言自语: “他妈的,苦日子过惯了,这一下子还缓不过来,老子现在有钱了,能天天吃肉。” 一边说,他的嘴角一边咧了开来,转过身看向北方。 “听说侯爷今日要演武校验,不知是不是又要打仗了,最好是别打,打来打去的伤员就多了, 万一有哪个王八蛋也要开个肉铺,那我张的生意可就坏了。” 张老三又猛地摇了摇头: “不对不对,老子是军卒啊,领过伤残抚恤的啊,怎么能畏战,还是要打,把狗娘养的拓跋部统统杀光, 死的马都卖给我,老子也要将这肉铺做大做强。 以伯爷,不...踏马的,老子今个的脑袋是咋了,是侯爷!! 以侯爷的性格,招募了新军,定然是有一场大仗要打的,希望能少死一些人吧。” 张老三的脸上充满唏嘘,缓缓摇了摇头, 忽在一侧传来了一声重重叹息,他转头望去,脸上顿时笑脸如花,连忙说道: “呦,是李先生啊,您这是去军营? 我听家里的小子说啊,您在军营中教他们读书识字,是脾气最好的先生。” 李先生还是中年人模样,不过自从进入军中教书, 他身上的麻衣也换成了锦衣,显得体面许多,整个人也看起来精神不少。 由此可见,他在军中是赚到钱了。 不过今日的李先生似乎有些魂不守舍,走起路来也发出拖拖拉拉的声音, 丝毫没有往日的干练,这让张老三面露疑惑,又问: “这是咋了李先生?怎么这副模样,您若是走得慢一些,时间就要晚了。” 李先生身穿靛青色长袍,头上扎着方巾,脸上露出不耐烦,迅速摆了摆手: “别提了,今日不上工,来一斤猪肉。” 张老三眼中顿时闪过一丝精光,迅速低下脑袋以隐藏目光, 等他再抬起头来时,已经变成了往日的憨厚模样,他开口道: “呦,这是怎么回事啊?大清早地就要卖肉,还不上工,您这是?” 见李先生面露不悦,张老三连忙补充: “别别别,您别见怪,您这教书的差事多少人都羡慕不来,我听说这城中不少读书人天天盼星星盼月亮, 等着你们生一场大病,好到军营中接替你们, 不怪我说啊李先生,这份营生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您要珍惜啊, 听我一句劝,天大的事都要放下,侯爷的事最重要,这猪肉等下工再买。” “嘿我是张老三,平日里你最是奸诈,某以前都是买马肉,你老让某买更贵的猪肉牛肉, 今日我倒是来买了,你怎么还不卖了?诚心的是吧!” 李先生眉头皱起,声音突然拔高了几个声调,引得周遭百姓连连侧目。 张老三也知道此话不妥,但为了探明真相,只能如此了。 他脸上顿时露出谄媚的笑容: “李先生莫怪..您也知道,我是靖安军卒, 如今得了这铺子,一家人吃饱穿暖,日子好过许多,自然要将侯爷的事放在第一位,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也是如此吧。” 这李先生以前是个落魄读书人,不为一斗米折腰,不喜与丘八为伍, 如今怎么着,每日去军营最为积极,去的最早,走的最晚。 今日倒是有些怪异,张老三要仔细打探一二。 “别提了,一大早生了一肚子闷气,这书啊,不教也罢,快些切肉,某打算回家大醉一场。” 张老三这次没有出言劝阻,而是利索地拿起刀在磨刀石上左右挥动,让其变得锋利, 而又在一块白里通红的猪肉上轻轻来上一刀,顿时一块不大不小的猪肉便落了下来, 他一边收拾一边问: “怎么了这是?您看我这忙了一早上,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您与我说说。” 李先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而看向街道,指了指那些百姓问道: “看看他们,有什么不同吗?” 张老三面露思索:“好像有些沉默,步伐也急促了不少,大概是上工迟了。” “对,我们刚刚从北城门回来,侯爷今早在军营检阅新军,那号角声让某都激动万分,恨不得手提长刀,上马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