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材拿着手帕轻轻擦拭着喷溅到手上的血液,脚步缓慢走出了皇宫。 如他所料,皇城之外已经一片混乱,哀嚎声喊杀声响彻不绝。 皇城外的墙壁之下已经没有了多少百姓, 他们或躲到了房屋之中,或带领军卒们前去与之有仇的富贵之家。 在以往他们都是卑贱的奴仆,但如今只需要轻轻一点,那主家便会人头落地。 这种感觉让他们疯狂,甚至让他们觉得, 乾人的兵马来得正好!! 走出皇城,这里有一队军卒守候, 他们神情冷冽,手拿军弩长刀,警惕地看着四周。 他们是沈子材的心腹,不多,百人而已。 是在卫所军中挑选出来的敢战之人,忠义之辈。 “将军!城内如今已然大乱,还请您莫要四处走动,末将还是送您出城回军营吧。” 沈子材瞥了那百户一眼,缓缓摇头: “如今已然进入梁城,哪有再退出去的道理?”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明月,云彩在夜幕的笼罩下变为漆黑,在天空中缓缓飘荡, “西军已经过境了吧?” “回禀将军,西军已在酉时过境,平西候还命人送来书信一封。” 百户将手伸入甲胄之中,拿出了一封皱皱巴巴的信件,脸上露出几分尴尬,但还是递了过来。 见到这信件,沈子材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这信件褶皱程度,今日你没有偷懒。” 说着他接过信件,对那百户诚惶诚恐的模样不作理会, 轻轻将信件打开,看清上面的内容后,他脸上露出冷笑。 与他想象的一般无二,是回绝他的信件,其中措辞言语十分激烈。 若是没有进入梁城,他看到后可能会生出些许怒意, 但如今梁城已在他掌控,这些言词不算什么。 沈子材随意将信件揉搓成团,丢在一旁的血泊之中,淡淡说道: “传令下去,全军进城休整,明日午时出发,前往陈国。” “是!” 卫所兵掩护西军的任务已然完成,而且梁国已经打下,按理说已经完成了封爵之功, 可以不必前往陈国,再行波折。 但被猜中了心思,让沈子材觉得愤怒难平, 决定一鼓作气,至少要再打下陈国。 如此一来,一战灭两国,他的名声将响彻大乾。 换而言之,也能让他摆脱一些周身束缚, 不再是傀儡那般,任人摆布。 想着想着,沈子材默默叹了口气: “这人呢,一旦上了牌桌就想要赢,想要成为棋手,想要掌控天下大势。 若是有反悔的机会,某愿意待在京城,继续行那兵棋推演,每日读书,好生快活。 兵家之事...太过耗费心神,某不想为之...” 更重要的是,他为琅琊王氏之人,就算是掌控卫所军,也是一枚棋子。 远没有先前闲云野鹤来得痛快。 .... 明月高悬,月光洒在破败的城墙上,映照出斑驳的影子。 城墙上的砖石被熏黑,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坍塌,裸露出内部的砖石结构。 城门歪倒在一旁,门扇被烧毁,只留下一片焦黑的废墟。 城内一片狼藉,梁城中但凡是多进的院子都免不了被洗劫的命运, 街道上散落着丢弃的武器、甲胄和战马尸体, 卫所军在扫荡城池时,受到了那些富户家中护卫的负隅顽抗。 他们手中的装备比之守城军卒还要精良,所用长刀与弩箭都是大乾所产的制式装备, 但好在,护卫的数量不多,并且分散在各个宅院中,不能形成合力。 即使给卫所军造成了一些麻烦,但无伤大雅。 尚未熄灭的火光在废墟中闪烁,空气中弥漫着浓烟和焦糊的味道。 昔日繁华的商铺已经化为废墟, 门窗破碎,墙壁倒塌,只留下一些断壁残垣和孤零零的立柱。 百姓们流离失所,废墟中游荡着一些双目无神的百姓, 他们嘴里呢喃着亲人的名字,希望能得到回应。 但让他们失望了,场中一片寂静,只有木柴燃烧的爆裂声。 还有妇人抱着满脸惊惧的孩子,蜷缩在角落里默默哭泣, 她们将头紧紧埋在孩子身上,生怕被那些卫所军卒注意到。 街道上回荡着悲痛的哭喊声和叹息声,无不在诉说着战争的残酷。 而军卒们还在城内搜刮战利品,他们的脸上露出满足和残忍的笑容。 他们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冷残酷, 即使他们眼中已经充满疲惫,但依旧没有停下步伐,成建制地在城内搜寻。 这是将军给他们下达的命令, 兵不离队,鸟不离群! 如此在遭受埋伏时,才能最快地进行反击, 这些卫所兵在大乾不值一提,在真正的精锐看来,他们都是手拿长刀的农夫。 但在这西南小国中,凭借装备精良与钱财激励, 倒也可以凭借人多势众,强行取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