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下,京城犹如一只沉睡的巨兽,静静地躺在那里。 石板路上的青苔在月光下闪着银色的光芒。 街道两旁的商铺大多都已关门, 只有几盏灯笼挂在门前,为行人提供微弱光亮。 马车行驶在青石板上,周围的行人越来越少,直到空无一人。 这条街道寂静无声,每家每户都是高门大院,都有护卫看守。 黑暗中也隐藏着武道高手。 若说皇宫京城的核心,那这上东街就是第二核心。 能在这里居住的人堪比王公贵胄,尊贵无比。 上东街十三号,如今是靖安侯府。 林青从马车上下来,看着高大的院墙,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如今靖安军京城,城外的营寨已经空了, 因此他也不必出城,而是居住在京城中。 进入府邸,映入眼帘的一切都让他熟悉无比, 周围安静的气氛让他的心情愈发沉闷。 眼前如水波荡漾,似乎多年前的一切将要重现。 父亲母亲管家奴仆,一个个出现,但又一个个消失。 最后只剩了他一人,在这院子中孤零零地站立。 叹了口气,林青来到书房,默默关上门后,坐在名贵的长椅之上。 从怀中掏出黄俊给他的信封。 不知为何,看到这封信,林青心中竟然有一些忐忑。 犹豫了许久,他还是将信封拆开, 这是他此番回京的目的,不能半途而废。 因为工程器械外流之事,拓跋砚早早决定了归属。 这也导致计划进行了一半,能看清一些,看却看不真切。 不过这也足够了,弹劾需要证据,但报仇只需要知道名单。 信封打开,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上百个名字, 其家族所在,升迁历史,为官经历,总之详细无比。 这使得林青的眼睛眯了起来。 从上到下,是西虎城各地驻军的军官, 正是这些人来负责平原军的补给。 林青将视线一扫而过,最后锁定京城中人。 太仆寺从七品主簿郝怀哲,今为太仆寺少卿,从四品。 京兆府从七品经理林兴鹏,今为京城通判,从五品。 正八品转运司知事孔显思,今为从五品转运盐使司副使。 .... 正四品苑马寺少卿卓节夫,今为苑马寺卿从三品。 从三品都转运使王岩,今为正三品左都御史。 从三品彭州卫指挥同知任靖华,今为正三品五军都督府左副都督。 古色古香,充满奢华的房间内只有信纸翻动声, 微风轻轻吹拂着烛火,使火光轻轻摇曳,忽明忽暗。 房间内安静得吓人, 沉闷的气氛就连站在门口的亲卫都能直观地感受到。 而林青依旧面无表情,静静看着手中的信封。 上面的名单以及事迹,与他预想的大差不差, 想要将二十万大军的粮草转移,毫无疑问是一个大工程。 而在这朝堂之中仅凭一人之力是绝对无法做到的, 只能是以某一个朝堂大员为首的政党。 黄俊的调查也如他猜测的一般,印证了这个想法。 只是林青一直没有想明白一件事,为什么要这么做? 二十万大军白白葬送,有些愚蠢。 深吸了一口气,林青站起身,转头看向身后的地图,沉默不语。 西虎城处于雍州西北方,处于北方前线前端,若是蛮子大举南下。 西虎城就是一颗钉子,牢牢钉在那里,阻挡蛮子南下雍州。 “雍州...雍州...” 林青默默念叨着这个地方,雍州虽然地处西北, 但不像其州那般穷困潦倒。 反而富得流油,因为雍州是大乾重要的石炭产地,石炭在有的地方叫煤。 雍州百姓们因为石炭,这才得以过上好日子。 不管是大乾南方,还是北方诸地都需要石炭。 忽然,林青的眉头皱了起来,脑海中的黑暗似乎被一道雷光劈开。 “石炭..石炭...蛮子也需要石炭!” 西虎城的位置处在咽喉之地, 想要将石炭送去草原王庭,西虎城就是阻碍! 林青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快步回到长桌前,拿起信封仔细查看。 林兴鹏雍州人士、孔显思雍州人士、 卓节夫雍州人士、王岩雍州人士... 其余人或多或少都在雍州为官, 如此一来,似乎一切都清晰了。 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平远军或许就是因为此事,被彻底根除。 林青的呼吸急促了几分,眼中闪过一丝凶光,拳头紧紧握起。 钱钱钱!一切都跟钱有关! 赤林城私盐一案是钱,北乡城私糖一案也是钱。 粮草军械外流也是钱... 北方哪里是战场,明明是个生意场! 深吸了一口气,林青恢复冷静,手掌握住信封用力一握! 气机滚动,刹那间将信纸捏得粉碎。 只见他眼神阴郁,站起身径直走出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