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汉子倒是有礼,不似方才那高大和尚。”见郑屠有礼,那庄客回道。 说完,他还朝鲁智深瞪了一眼。 随即转而又道:“不过,我庄上今夜有事,歇不得脚,赶紧走吧。” “兄台,若有柴房,一间便可,我等必不会多事。”郑屠再次说道。 “不行,快快离去,休在这里讨死?”那庄客有些不耐烦,挥动手臂,而后转身欲离去。 “呔,直娘贼,给洒家站着。” 鲁智深又怒了。 方才庄客出言无状,他还能忍。 现下这庄客对郑屠无礼,鲁智深却忍不了。 他跳将上前,指着庄客的鼻子道:“你这厮,歇上一夜,有甚打紧,怎地便是讨死?” “你这大和尚,嗓门倒不小。”庄客冷冷一笑:“最后说一次,速速离去,莫要在此撒泼。” “不离去怎地?”鲁智深怒目而视,已然卷起袖子。 “不离开,我便叫人将尔等绑了,扔进山野之中。” “直娘贼,你倒试试。” 话还未说完,鲁智深已然冲将上去,抡起拳头便打。 这次,郑屠没再阻拦。 他倒想看看,这个庄上今夜到底有何事? 庄客见鲁智深来势汹汹,立刻抽出腰间佩刀对战。 只一照面,便被鲁智深一拳打在胸口。 那庄客横摔在地,脸色发青,一时竟喘不过气。 鲁智深到底留了力,对方只是岔气,并无大碍。 “来人,快来人。” 缓过气,那庄客朝庄门大喊。 其余庄客听到叫喊声,有手持棍棒,或刀枪者,纷纷从庄内涌出。 郑屠细数,足有二十来人。 他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一脚踩在那庄客脸颊上,鲁智深将其按住。 郑屠正眼也没瞧其余庄客一眼,缓步走到那被打倒的庄客面前,蹲下身问道: “我等只是歇一宿,又不曾说甚话,怎地便要将我们绑缚了?” 那庄客被鲁智深踩在脑袋,口中只是“咿呀”,说不出话。 “放开他。”郑屠朝鲁智深摆手。 后者将脚挪起,那庄客才得以坐起。 揉着发痛的脸颊及胸口,他眼神有些惊恐。 看着笨重的一大和尚,竟然有如此本事? 一众庄客此时手持刀棍,将三人团团围住,蓄势待发。 “你们庄上,今夜有何事?又如何说借宿一晚便是讨死?”郑屠开口问道。 他心中隐约猜测,是那镔铁之故? 莫非是庄院主人,害怕贼人贪图镔铁,因此拒绝生人入庄? 心中想着,却听那庄客哆哆嗦嗦:“好...好汉,我说讨死,并非威胁之言,庄中确有事发生,你们不想遭难,便速速离去。” “呔,事到如今,你还危言耸听,看洒家不打你。” 鲁智深刚要上前,却见庄中走出一老者,年纪约莫六十上下。 须发皆白,手持杖拐。 “闹将什么?” 老者声音已然有些嘶哑。 “太公,这...这和尚要打人。”倒地的庄客立刻出言。 郑屠见来人,整了下衣冠,上前抱拳施礼。 “可是此庄主人在上?” “老夫刘太公,敢问三位好汉来此何干?”刘太公虽然年老,但一双眼睛却清澈透亮。 当下,一一瞥过郑屠三人。 “太公,在下有礼。”郑屠抱拳弯腰:“好叫太公得知,我等三人从五台山文殊院而来,要上东京干事,不想贪恋山景,赶不上宿头,欲借贵庄投宿一晚。” “谁知贵庄庄客无礼,一口一个讨死,还要绑缚我们,扔在山野上,这才起了冲突。” 刘太公闻言,垂着的眼睑努力撑起:“哦?你们是五台山高僧?” 郑屠指着鲁智深:“这位是高僧,我两是火工道人。” 王进强忍笑意。 “既是五台山高僧,请随我进庄。” 宋时佛教的说法,有佛祖在五台山修行得道,那里被称为圣地。 因此在大宋各路,都有信徒。 郑屠暗道侥幸,想必这刘太公也是那信佛之人。 庄院不小,有三进。 亭台楼阁,花红草绿,又是一方风景。 只是,郑屠进了庄院,见庄上之人各个行色匆匆,脸色肃穆,除了与刘太公行礼之外,没有任何过多言语。 压抑。 这是郑屠的第一感觉。 到了正堂,分宾主坐下。 刘太公自命下人奉茶。 “师父,莫要见怪,庄客不晓得师父是活佛处来的,他作寻常人看待了。老夫从来敬信佛天三宝,虽是我庄上有事,权且留三位歇上一宿。”刘太公出言解释,算是致歉。 “有劳太公了。”这次是鲁智深答话。 “既是五台山高僧,敢问师父俗姓,讳字是何?”刘太公出言相问。 “俺师父是智真长老,洒家姓鲁,法号智深。” “那这两位?”刘太公将目光转向郑屠两人。 “回太公话,在下姓郑,他姓王,随智深禅师前往东京,一路随行照料来的。”郑屠出言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