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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涉在说完那句“越界”的话后,神色不善地离开了香山云邸。
迟妍站在台阶上,笑意浅浅地看着他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
她好像发现了温涉的一个弱点??
他不习惯有人与他那么亲近。
想来是从小缺少家人的关注关心关爱,所以他擅长用抵御的姿态阻止别人的亲近。如果一旦有人突破这个安全界限,又没被他完全驱逐,那么迟早有一天能得到他完全的信任和依赖。
这个原理,她曾对收养的流浪狗试验过。
那么如今也可以在温涉身上试验试验。
成功了,她在温家不至于那么孤立无援,失败了也就失败了,还能比现在更惨吗?
于是简单用餐过后,迟妍一头扎进了厨房开始做蛋糕。
她记得温驰徵曾说过,温?和温涉一样,是个无甜不欢的小馋猫,所以温涉应该也喜欢吃蛋糕。
可惜李妈今天有事不在,无法帮衬她。
所以在烤制的过程中,迟妍因为发烧有些反应迟钝,导致左手烫了个口子。
好在,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最终蛋糕的成品也很是成功。
等到新闻播报出温涉成功竞选为温瑞总裁后,迟妍便在厨房里一边用冷水冲刷伤口,一边等他回来。
大概刚过了午饭的时间,窗外响起车辆驶入花园的声音。
迟妍连忙关掉水龙头,带着蛋糕闪身藏到大门后,等候温涉进门。
当大理石地砖上出现一抹熟悉的黑影时,她从一侧出现,朝来者递出蛋糕,自带音效:“当当的当~”给予满满的情绪价值。
锃亮的皮鞋在光里顿住。
步入客厅的温涉侧首看来,神情疑惑,又在看清她手里捧着的蛋糕时,眼底微愣后凝起一层寒霜。
迟妍被他眸色里浓烈的不悦弄得怔了下。
但她没管那么多,还是朝他明媚一笑,道:“恭喜阿涉成功竞聘温瑞总裁。”
“……谢谢,不必。”
他神情冰冷地说出四个字,随即绕过她走向书房。
迟妍微微愣住,她有些不死心,追上去解释自己的动机:“之前听你爸提起过,你和阿?一样,喜欢吃蛋糕,所以今天我特意为你……”
不等她把话说完,温涉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那锐利的目光攫住她,而他周身的气压沉寂,让靠近的人不免喘不过气来。
而迟妍还处在烧后的昏沉中,身形有些站不稳。
再加上温涉的突然转过来,他的手臂带动了她手里的托盘,导致她一时没能端住,手中的蛋糕“啪”地一声摔在地上。
五彩缤纷的甜品瞬间软烂如泥。
这场变故,让玄关处一时间陷入了死寂。
迟妍看向地面上已经面目全非的蛋糕,愣怔着有些不知该做什么。
“看来我爸陷入温柔乡后,老糊涂了。忘了我现在对蛋糕‘过敏’。”她的耳边,响起温涉并不友善的话音,“这几天叫你一声小妈,你还真把自己当我妈了?宁若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迟妍垂在腰侧的手,微微攥紧。
她抬起双眸,那双好似玫瑰色的眼睛,隐忍着气愤。
诚然,她确实别有目的,但她又不是想毒害他,他的反应也太奇怪了吧。
“所以你觉得我的目的是什么?”
迟妍的双眸因为愤懑有些泛红,“我明明可以死皮赖脸地待在温家作威作福,不管不顾地与你争夺并挥霍你爸一半的遗产。但我没那么做反而是努力想讨你欢心,是因为我要为温?考虑。若有一天你看不惯温?这个弟弟,我希望你能看在我对你好过的份上,不会对他太过苛刻。”
“你可以觉得我对你居心不良,但我真的只是想和你友好相处。”说着,迟妍深吸一口气,忍下生气与难过,蹲到地上开始收拾自己一下午的心血。
这时,温涉的目光落到了她的手背上。
那里异常红肿,显然是刚刚做蛋糕时烫伤的。
他微微蹙眉,准备想说些什么来缓和现在的气氛,却见宁若雪已经起身将蛋糕放到了一旁的桌上。
她的眉目恢复到了往日里的不卑不亢与待人冷情:“今天李妈和厨师不在,厨房没有准备好的饭菜。你自己出去吃吧。”
说完,她转身离开,没再给留下任何眼神。
窗外,夏蝉猛然嘶嚎起来,凄厉得让人烦躁。
温涉站在原地,静静地凝视桌上的蛋糕。
渐渐的,那抹甜腻腻的香气开始萦绕在他的周身,怎么也挥之不去。
伴随着香甜味越聚越多,一抹困在他记忆深处的血腥味被唤醒,从浅淡到浓烈,逐渐代替蛋糕的香甜充斥满他的鼻息。
他眼底的镇定骤然溃散,俊秀的脸变得煞白。
过去的噩梦抽丝剥茧般从他记忆深处里挣脱出来,开始撕扯他的神经脉络。
温涉甚至来不及让走远的迟妍等一下,便痛苦到无法呼救。
他用手捂住自己的额头,高挺的身躯仿佛山壁那样出现坍塌,整个人下滑跪地,不仅脸色苍白,额头也遍布冷汗。
就在温涉即将窒息时,一旁传来一阵极淡的白兰香。
他仿佛看到救星那样,急忙将宁若雪遗忘在柜子上的珍珠发带缠到自己的手腕处,用它抵在鼻尖处,以此替换掉蛋糕的香甜,而后勉力支撑自己走到长廊的通风点。
大约五分钟后,温涉才缓解掉体内的不适。
他回首看向那只差点要他性命的蛋糕,又想起宁若雪被烫红的手和她因失望愤懑而泛红的眼。
一时间,内心的情绪复杂极了。
他没想到,自己竟对一个差点害了他的女人动了恻隐之心,愧疚于自己是不是真的像她说的那样,误会了她的好心好意。
这时他妈临终前的遗言,适时在他耳边响起??
“阿涉,以后妈妈不在了,你一定要珍惜身边每个对你好的人。”
所以刚刚宁若雪是真的想对他好吗?
也挺可笑。
如今不算计他、又对他多一份关心的人,在他的生命里,竟也称得上“好”了。
温涉缓缓抬眸看向二楼,沉了眸色:“但愿你对我除了你说的目的以外,没别的心思了。”
??
迟妍洗完澡后睡了一下午。
最终,还是被自己手上的伤给疼醒了。
彼时,窗外的世界已漆黑一片,黑压压的云积攒了厚重的雨水,冲刷向大地,洗去了一下午的燥热。
绵绵雨声,本该让人的心境变得平和。
但手上又疼又肿的伤口,还是让迟妍痛骂了始作俑者一句:“混蛋!”
她辛苦做的蛋糕,他不领情就算了,竟然还说那些话来诽谤她。
还好,她不是他真后妈,不然迟早会被这个逆子气死!
但现在不是与那混蛋计较这些的时候。
她得出门去买药,不然烫伤的地方怕是好不了了。
迟妍起身换衣准备下楼,却在开门时,意外发现走廊上,躺着一支烫伤膏。
很显然,是那个混蛋放的。
这一刻,迟妍也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是气还是想笑?
因为温涉这明显是在训狗。还是拙劣的“给完巴掌给颗糖”的手段!
她双手抱胸,伸出脚准备把药膏踢开,但在一番犹豫后,还是把脚收回了。
其实下午她对温涉说的那些,也不全是胡编乱造。
她来香山云邸,除了要查害死宁若雪的凶手以外,另一件事就是要熟悉温涉这个人。
如果温涉不是一个心狠手辣到会对至亲的弟弟下手的人,那么把温?交还给他,她也放心。
她可能护不了温?一辈子,但温涉可以。
所以她和他的关系不能在真相水落石出前,过于僵化。
这样想着,迟妍拾起药膏前往温涉房间去找他。
她准备勉强给他个台阶,与他修复一下本就没有多少的母子情。
这时楼下传来一阵声响。
以为温涉还在客厅,迟妍立马循声下楼。
谁知在一楼的人不是温涉,而是李妈。
见到她时,李妈的眸色染上友善的笑意,但下一秒,她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神情瞬间变得慌乱。
“呀!家里怎么会有蛋糕?”
见李妈这么大的反应,还有温涉的那对蛋糕的“恶意”,迟妍不禁感到奇怪。
她上前解释:“是我为了给阿涉庆祝成功竞选,亲手做的,但阿涉不太喜欢,所以……”就成了那个鬼样子。
迟妍还是有些生气。
那个混蛋就算再不喜欢她,也没必要对无辜的蛋糕发脾气啊。
而李妈见迟妍有些委屈,连忙柔声安慰:“这事不怪小夫人你,是我先前没跟你交代清楚。”
见蛋糕上还有一番大文章,迟妍不禁好奇:“李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妈的神色有些纠结,不过最终还是交代了:“七月十三号,就是少爷的生日了,为了之后你俩能避免一些矛盾,有些事我还是同你说了吧。”
迟妍点点头。
“其实这事和我们先夫人的离世有关。她是在少爷七岁生日那天没的。那天,家里的厨师早就备好了蛋糕,但少爷想吃街对面的蛋糕。夫人向来就宠少爷,便亲自下车去买了。未料在她回来把蛋糕交给少爷的时候,一辆失控的货车撞了过来,直接将夫人卷入了车底……”
说到这,李妈深深叹息一口,“那天我在医院见到少爷,少爷的脸上全是先夫人的血,他失魂落魄了好久好久。从那以后,少爷就再也不吃蛋糕了,甚至是听到蛋糕两字都会厌恶。”
迟妍的眸光不禁有些动容。
她没想到温涉今天发怒的原因竟然是这样。
看来他并不是对别人生气,而是还没原谅小时候哭着要吃蛋糕的自己。
迟妍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药膏,心情复杂无比。
她有些愧疚,自己的无意之举让温涉被迫想起了痛苦的过往。
李妈:“数着日子,再有几天就是少爷生日了,届时……”
迟妍理解李妈的顾虑:“我会避开他不喜欢的事。不过李妈你知道阿涉有什么想要却一直得不到的东西吗?我想送给他做补偿。”
“想要却得不到?”李妈沉思了一会儿。
不多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明亮起来,“是有这么一件!”
“我们先夫人原先是制香世家的千金,她给少爷设计了一款独一无二的香水,是少爷小时候最爱的味道。只可惜夫人去世后,没人知道这个香水怎么调制出来的,少爷按照夫人留存的香谱试了几次,也没有办法完全复刻。如果小夫人能找人或者有办法复刻出来,我想少爷一定会很开心的。”
听到这,迟妍的眼底也染上一丝欣喜。
如果是别的,她要帮忙实现或许有些困难,但制香恰好在她的专业上。
“好,明天我就去香叙试试。”
凡事都得试试。
如果能成功,也算是对温涉的一种补偿了。
??
次日,客厅。
与昨日同样的时间点。
正在用餐的男人沉溺于烈阳下,冷峻的侧颜干净利落,看不出他的情绪,只是清冷的眉眼时不时抬起看向楼梯,似在寻找着什么。
终于,楼梯口有人影浮现。
但看到下楼的人是李妈时,他沉冷的眼眸里划过淡淡的讶异与失落。
他放下手中的刀叉,询问:“夫人呢?怎么不下楼吃饭?”其实,他更想问的是,她还在生气吗。
可他的姿态不允许他向那个女人低头。
李妈笑说:“没有,小夫人一早就去香叙了。”
温涉愣了下,最后嗤笑:“看来,她对香叙挺着急的。”
李妈正想解释,这时,一阵响起的手机铃声遏制了她的开口。
温涉接起手机,聆听来自大洋彼岸下属的汇报??
“查到了吗?”
“少爷,如你所说,宁若雪的资料已经被先生全面封锁,我们无法找到更多的信息。但我们找到了一个叫迟妍的女生,据调查,那是宁家在十五年前收养的一个女儿,和宁若雪从小一块长大,如果找到她,或许能知道更多夫人和小少爷的信息。”
“迟……妍?”
不知道为什么,在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温涉的脑海里浮现的是宁若雪那张倔强又清冷的脸。
“找到她。”他对下属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