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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贵嫔面有怔色,手心猛地一紧,难以置信道:“皇上,宓贵人尚有嫌疑害了景和!”
闻言,明裳似是害怕地又往男人怀里缩了缩身子,眼睫上挂着泪珠,柔荑在男人掌心中,又凉又冷,可怜兮兮。
李怀修握紧掌中的小手,掀起眼,没再让她继续开口,“是非对错,朕自会查明,也自有决断。”
“你照顾景和不利,险些害得景和中毒,可配作人母?”
杨贵嫔陡然僵直了身子,面上血色尽褪,她是新人入宫中最先得宠的那一个,贵人未出现之前,她本也最得圣心,她骄傲自己的家世,甚至不把皇后放在眼里,后又怀上皇嗣,诞下景和,眼前的浮华迷了她的眼睛,皇上对景和的疼爱,让她几欲
以为这位也是怜惜自己几分。
可听到这句话,杨贵嫔犹如雷击,才知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么可笑。宓贵人这般,就不是仗着宠爱,博得怜惜,肆意妄为吗?她想分辨,却在男人的眼中看到浓浓的失望与厌烦,杨贵嫔瘫坐在地上,从没这般狼狈过。
云秀最先反应过来,额头砰砰在地上叩了两下,苦苦哀求:“皇上息怒!主子是景和公主的生母,自是一切都为公主做想,方才疑心宓贵人,也是因疼爱小公主疼爱到了骨子里!主子诞下小公主那样艰难,没有人再比主子更爱小公主了!求皇上
明鉴,主子全然是为人母的拳拳之心啊!”
云秀的一席话将杨贵嫔的错处大事化小,全做了为母对女儿的疼爱,旁观的人不由心道,杨贵嫔确实养了一个好奴才。
李怀修平静地看着跪着的主仆二人,并无动容,“你性子骄横,待景和长成,迟早要带坏了她。”
他掀眼,扫过殿内的嫔妃,“即日,由姜嫔抚养景和公主。”
殿内中人面色皆是一变,杨贵嫔脸色煞白,终于现出几分惊惶,她顾不得狼狈,抹了把涌出的泪水,连连哭求,“皇上,景和是嫔妾拼命生下的孩子,没有人比嫔妾更爱她,皇上怎么忍心让嫔妾母女分离!嫔妾知道错了,嫔妾日后安安分分地在
承明宫照顾景和,嫔妾再也不会做今日这样的蠢事,求求皇上不要夺走嫔妾的孩子!”
李怀修心意已决,倘若她早有悔改,何必要等到今日,男人声音冷凝如冰,“贵嫔杨氏,妄听妄为,心怀怨怼,不堪一宫之主,择朕令,降为才人,禁足三月,抄经十卷,以净其心!”
话音落下,此时就连明裳,也惊得抬起了眸子,她确实想让皇上责罚杨贵嫔,不想居然责罚得如此之重。
没有了景和公主,前朝杨家明升暗贬,可见已让皇上不喜,杨贵嫔日后想要翻身,怕是难了。
明裳没打算轻易放过,想到曾经受过的委屈,抿了抿唇,又填补了一句,“皇上,杨贵嫔既然已不是六宫之主,可住不得这主宫了。”
杨贵嫔指尖掐紧,恨极了这个害她至此的女子,她咬住牙关,“我已没了景和,没了位分,贵人现在还不满意,还想看我有多落魄!”
她不解,为何皇上会喜欢这样一个女子,自己是意图陷害于她,但宓贵人又何曾存了善心!
李怀修睇了眼怀中女子的小脸,后者极为无辜地跟他挤了挤眼泪,他有些无奈,只顺着她的话道:“承明宫还有哪处清净的宫所,便择日迁宫。”
至夜,月影横斜,洒下缥缈的银辉。宫灯内的烛芯燃出一丝轻若近无的白烟,袅袅娜娜,缓缓消散殆尽。
慎刑司那头用了刑,没几个人能受住,关押的奴才很快将事情原尾都吐了干净。
全福海如实禀完,还有一事,他不知该不该说。许是看出他吞吞吐吐,有所隐瞒,李怀修俯身作画之际,冷睨了眼,“朕的后宫还有谁动了手脚。”
这人,全福海实在不敢说。
他苦着脸,垂低了脑袋,“彩芸受不住,交代了曾与贵人有所联系,贵人为了扳倒柳常在,有心示意彩芸投靠于她。”
全福海此时内心无比忐忑,额头的冷汗坠到睫毛,眯了眼睛,他却一动也不敢动。
良久,他才听见皇上发问,“今日之事,她可有参与?”
全福海立即摇头,他在御前伺候皇上,怎会不知晓皇上对皇嗣的看重,谁动了皇嗣,就是在找死,贵人显然深谙于此,便聪明许多,不犯皇上禁忌。
“宓贵人原本的打算,是要彩芸挑拨柳常在与徐答应,却因柳常在对彩芸不满,要先处置了,彩芸才惊惧之下,给柳常在出了这个法子,柳常在多疑,拿了彩芸家人性命威胁,嫁祸给贵人。”
“整件事,贵人并不知情。”
全福海多嘴捧道:“宓贵人心思纯善聪慧,也只是用些小手段,不会做皇上不喜之事。”
李怀修轻嗤一声,“你倒是了解她的性子,不如朕打发了你去顺湘苑伺候。”
全福海心弦都提了上来,扑通跪地表示忠心,“奴才不敢,奴才是皇上的人,可都是打心眼里向着皇上说话。”
一句打趣的话,全福海不至于听不出来,但君王多疑,这句打趣中,也有三分的试探,他伺候皇上,是万不能与前朝后宫有所交集的,这是为君者大忌。
不过他这话说的也没错,皇上宠着宓贵人,贵人也未犯下大错,至于宓贵人几番针对柳常在,皇上知晓柳常在脸上出的疹子,又何时放在心上过。他捧着宓贵人,也都是为了皇上高兴。他们做奴才的,盼的不就是主子高兴吗,主子高兴了,
他们才能得个好。再者说今日杨贵嫔闹出的这桩事儿,皇上问也不问,直接将心都偏到了贵人这儿,他哪还敢再说话。
李怀修撂了笔,没再追究这件事,脊背靠到銮座上,指腹捏了捏眉尖,“皇后的身子如何?”
坤宁宫今日确实请了太医,全福海一五一十禀话,“皇后娘娘是邪风入体,突发头疾,太医院并无根治的方子,只能用温性之药缓解。奴才从慎刑司回来时,皇后娘娘又用了药,却是还疼得难以入眠。”
李怀修面色未改,淡声开口:“皇后既然病了,六宫内务就交由姜嫔协理。”
全福海怔了下,瞄向皇上脸色,却觉一阵心惊肉跳,以前生了那般多的事,皇上都不曾夺了皇后娘娘处理六宫的权利,他不敢多想缘由,垂头应声。
翌日,六宫便得知了,皇后娘娘头疾未愈,六宫事务交由了姜嫔协理,连景和公主都交由了姜嫔抚养。不禁有人艳羡姜嫔聪明,定是昨日为宓贵人说话,才入了皇上眼。不论旁人怎么想,昨日承明宫动静闹得那么大,最终受益的人,好似当真
只有姜嫔,柳采女折腾一回,又是给别人白送了好处。
姜嫔却是知晓,皇上并非看重于她,若非后宫无人,皇上又对皇后不满,怎会轮到她打理六宫内务,抚养景和公主。不过这事儿办好了,让皇上另眼相待,也容易为她日后铺路。
当夜圣驾去了景平宫,也让六宫,渐渐看清了风向。
三日后,皇后病愈,皇上却未收了姜嫔协理六宫之权,请安时,嫔妃们眼光频频在皇后和姜嫔身上瞄来看去,皇后始终面容端庄温和,甚至询问姜嫔核对各宫账册可有不懂之处,又问景和公主可还适应,姜嫔一一对答,态度恭敬妥帖,叫等着
看热闹的嫔妃不禁狐疑不解,难不成美嫔有处置六宫的权利,是皇后娘娘亲自向皇上请的旨?不然为何皇后娘娘竟不见半分不快,反而和颜悦色,对姜嫔处处照顾。
二月中,冰河消融,清风拂面,将要到今岁春闱,皇上忙于科举选官,少进后宫,细细算起,明裳在上元那侍寝后,就没再得御前召幸。
月香捧着月钱回永和宫,进了顺湘苑的殿门先啐了一口,“一群捧高踩低的东西,当初姐姐长,姐姐短叫得好听,现在个个去往景平宫巴结,发个月银竟也推三阻四!”
辛柳急急掀开帷帘,从殿里跑出来,捂着月香的嘴进了旁边的耳房,皱眉瞪了眼,“你小声些,主子才进殿歇下!”
月香呆了呆,满脸懊悔,“主子从听月坞回了?”
辛柳点点头,月香抹了把脸,抱着月银走来走去,忽地定住身,扯着辛柳的衣袖急问,“我方才的声音大不大?在殿里可听得清?“
辛柳无奈,“若听不清,我怎会出来阻你?”
月香愤愤气恼,“都是内务府那些不长眼的东西,这一月里,皇上甚少进后宫,未得侍寝的,又非主子一人,那些人就好像以为主子再不能得宠似的,巴巴去捧了旁人,我怎能不气!”
“气也要忍着!”辛柳拍了把她的额头,叮嘱,“主子自有成算,你我二人只要伺候好主子,别让外面那些风声传到主子耳朵里就够了。’
明裳对永和宫外的动向并不是全不知晓,这几日到坤宁宫问安,曾经下面与她示好的嫔妃,都极为敷衍,倒是对姜嫔赔上一副讨好的笑脸。
对于这些,明裳不能不在意,她既入了宫,怎会不想争宠,又怎会不想位及高位,光耀母家荣华。
......
这日下了早朝,李怀修留下几个宗室子弟商议今岁春闱,全福海候在外面伺候,待快到晌午,殿门打开,全福海躬着腰送几位宗亲王爷出宫。
日头大,全福海回殿正要询问皇上可要传膳,忽福至心灵,记起北郡王从江南带回的玉楚名伶,唱得一首好曲儿,皇上近日待后宫态度淡淡,已有半月末召幸嫔妃,全福海实在为皇嗣担忧,一咬牙,死马当活马医,当时随意提了那名伶一嘴,
说完,他还偷偷打量了眼皇上的神色。
李怀修搁下笔,斜睨了他一眼,全福海心惊胆颤地低下头,心道下回这种事他可是不做了,他哪敢做皇上的主啊!
御案的奏折已批阅大半,李怀修指骨漫不经心地点了两下案板,狭长的丹凤眸晦色深深,不知在想什么。
“传吧。”
全福海下意识以为皇上是让那女子滚,正要应话,忽反应过来,皇上竟是要传那玉楚名伶到乾坤宫,他愣了下,“皇上,是要听曲儿?”
李怀修不耐烦地拧眉,给全福海一个极为冰冷的眼神,全福海心头砰砰直跳,忙不迭跑下去传人,走到中途,又听皇上开口吩咐,“再去一趟顺湘苑,让贵人到乾坤宫侍膳。
全福海愣了愣,这下他更迷糊了,皇上既传召了玉楚名伶唱曲儿,为何还要传宓贵人,皇上倒底是看中了那名伶,要把人留下,还当真是要听曲儿的。
全福海愈发揣测不出皇上的心思。
......
玉楚幼时家中也是江南豪商,十岁那年家道中落,不得已入了教坊司,教坊司妈妈见她姿容瑰丽,颇有才学,便只叫她卖艺不卖身,及笄这年,妈妈本想寻个贵主将她卖个好价钱,也正因此遇见了北郡王,竟得以进宫。
虽说只是让她进宫献曲,但她从教养规矩嬷嬷的态度中,察觉出不寻常。
?窗外,有宫中太监传话,那太监穿着瑞兽纹素软缎的氅衣,头戴顶帽,玉楚并不识得宫中宦官,却见逢迎的嬷嬷满面堆笑,态度极为恭敬,送走了那大监,嬷嬷喜上眉梢,小跑着步子进殿,“玉楚姑娘,大喜啊!”
宫中规矩严苛,只是要去献曲,玉楚就由宫人伺候净了身子,描好妆容,换上一席媚而不妖的桃红襦裙去了乾坤宫。
玉楚心神紧张,袖中的指尖儿隐隐发颤,来路嬷嬷已经叮嘱了她几回,皇上要听她唱曲,那是天大的恩赐,皇上正值壮年,风姿隽逸,倘若入皇上眼,进宫做了主子,那是寻常女子求之不得的福分!
她手心微湿,出神间,已经上了九级汉白玉台阶,殿外,眼熟的大监正持拂尘候着,玉楚心领神会,屈身福了礼,嬷嬷满眼赔笑,“有劳全公公通禀。”
瞧着嬷嬷和玉楚姑娘这准备,是打定能留在宫里了,全福海面上不显,心里头却没几分把握,毕竟皇上不止传了玉楚姑娘一人,宓贵人这回,当也在来乾坤宫的路上了。
玉楚在江南楼坊唱曲时,见过的达官贵人犹如过江之鲫,她容貌好,通诗书,又会几分逢迎之词,游走在其中也有几分得心应手,然面对眼前这位是完全不同的情形。
玉楚进了内殿,按照嬷嬷交的规矩福身做礼,九龙盘旋的銮座威严庄肃,龙目不怒自威,令人心中生畏,不敢违逆。
她心口跳了跳,比来时更加心惊谨慎,“民女玉楚,请皇上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清冽的龙涎香拂过鼻翼,李怀修靠着椅背,俯眼居高临下地看向跪地的女子,声线沉沉,“会唱什么?”
未面圣之前,玉楚已经做好了献出身子的准备。她在江南声名远播,不论是官士商贾,还是文人墨客,都愿出千金听玉楚姑娘一曲,玉楚也习惯了与男子周旋,世间男子,不过是为权,为财,为色,她非权非财,只有一身皮囊姿色,因而,玉
楚被北郡王带进宫,得知要给帝王唱曲时,甚至隐隐不屑,大魏君王,不过如此,与先帝并无不同,不过是好美色之流,直至见到这位,她直觉并非如此,心中不知为何涌出不定之感。
她压下心头思绪,柔声回答:“民女自幼学声,娴熟《塞上曲》《关山月》《鸥鹭忘机》......”她微微一顿,大着胆子抬眸,“皇上不论所点何曲,民女皆会。”
女子面容抬起,眼尾微勾,眸皓月,潋滟撩人,她自信,没有男子见了这番姿容不会动情。
玉楚抬眼,看清了大魏君王的容貌,男人长眉如剑,鼻梁高挺,一双黑眸狭长幽深,居高临下,冷淡地睥睨着她,未有分毫的动容惊艳之色,玉楚心神微凛,慌乱地垂下头,心头猛跳,竟让她难以喘息。
她惊惶道:“民女失仪,皇上恕罪!”
就在这时,殿门打开,玉楚微怔,耳边先是听见了一道娇俏的女声,夹杂着点儿嗔恼,“皇上有佳人相伴,竟还要寻嫔妾,莫不是耍弄嫔妾玩儿的!”
闻言,玉楚顿时汗如雨下,不禁为那女子捏了把汗,居然有人敢跟那位用这种语气说话,简直是不要命了,她大胆向上首看上一眼,都觉得惊惧胆寒,脊背发凉。
余光划过一道翩然的绯色身影,女子宫装的裙裾绣着繁复的水仙花样,水仙素白,却用大团地绯色做点缀,穿在她身上,不仅不觉违和,反而衬得她人愈发娇媚艳丽。
玉楚她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看清了进来女子的面容,她不禁呼吸一滞。
那张脸,实在好看。
心中这才明了,为何皇上见她时,并未放在眼中。
她心底无味交杂,却见那女子敷衍地福了礼,自顾上了御阶,接着,她听见皇上不同于与她说话时的淡漠,似有兴致,不轻不重地斥责出口,“胡闹,又给朕将规矩忘了?”
那女子含糊地唔了一声,瘪嘴撒娇,如柔柔的春水,勾得她也不禁心痒,“皇上都快两月没教过嫔妾规矩,嫔妾自然全记不得了。”
玉楚忍不住掀了眼,朝上面看去,御案后,女子着如绯华服,鬓发间珠环翠绕,面如玉雪,宛然天质,她侧着脸蛋,眸色娇嗔地望向男人,而让她心惊畏惧,浑然威仪的帝王,却是臂倚銮座,敛了周身的压迫,含笑看着那女子,眸下松弛泰
然。
不知为何,玉楚心下竟翻涌出浓浓地苦涩之感,她愈发清醒,皇上绝非要留她入宫。
看着这番情形,她忽然记起了嬷嬷曾与她提过的后宫形势,听闻新人入宫,杨贵嫔有孕后,最受宠的是永和宫那位宓贵人,整整一年,宠不衰。后来嬷嬷便与她说,这两月皇上未再召幸过宓贵人,大抵是新鲜过了。但玉楚在坊中识人无数,
其中不乏有清高的闲人雅士,也有游乐的情长夫妻,她看得清楚,那位此时,绝不是生了腻的眼神,不论这位娘娘是谁,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绝不容小觑。
明裳似是这时候才记起来,仍跪在地上的玉楚,她轻哼了声,“皇上不愿继续教嫔妾规矩,大抵是要教给嫔妾的新妹妹。”
越说越不像话。
李怀修黑着脸,终于舍得厉声斥了一句,“闭嘴!”
“当心朕罚你抄经书一百遍。”
明裳眸子蓦地瞪大,小手立即捂住唇珠,似是真的怕了,竟真的乖觉下来。
李怀修这才满意,眼眸移开,再看向玉楚时,又恢复冷淡的脸色,点漆的凤眸幽黑深邃,“既是北郡王将你带进的京城,日后你便住在郡王府,做北郡王妾室,你可愿意?”
北郡王妾室……………
玉楚神色怔然,从江南入京这一路,北郡王待她多有照顾,北郡王虽已有一妻三妾,但为人心性正直,果敢刚用,又深得当今重用,她一坊中歌姬,能有这般结果,已是极好。玉楚看得清自己的身份,皇上显然对她并无兴趣,更何况,金口玉
言,这位更不是在与她商量。
她垂眸,叩首谢恩。
全福海送玉楚出宫,他听了皇上的吩咐,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皇上竟将玉楚赐给了北郡王做妾室!他实在摸不清,皇上是什么意思,不过北郡王事关前朝,他隐隐觉得,此事或许与齐王有关。毕竟前不久,齐王刚刚抢走了北郡王后院的一个
歌姬宠妾。
正殿内,李怀修翻开奏折,脸色很淡,没再搭理那女子。
明裳又不知自己哪里做错,她并非没感觉出,这两月皇上待她的态度都极为冷淡,倘若是因为犯错,大抵只有柳常在那一件事。彩芸受刑,怕是将前因后果,牵连她的地方也吐干净了。
她轻咬住,眼眸偷偷瞄向八方不动的男人,指尖小心,又小心地,扯住了龙袍衣袖的一角,指腹下,是用金线绣成的五爪龙纹。
“晌午了,皇上还未用午膳。”她难得乖巧,“皇上忙着朝政,也要注意身子。”
李怀修心思也不在奏折上,面色不显,不紧不慢地饮了口温水,“做什么亏心事了,跟着说话这么小心。”
话语中,就差明指明裳做过的事。
明裳心念一动,立即换上了迷茫委屈的神色,眼眸清纯无辜,“嫔妾做过什么,皇上不是清楚,还要试探嫔妾做什么?”
李怀修被她反问地嘴角一抽,手中的茶盏砸到御案上,厉声,“朕试探你,你就不知如何跟朕回话,还要直言问朕?”
MI......
笨得要命!
李怀修自诩喜怒无常,却也是为了震慑朝纲,他自幼苦读勤学,诗书六艺,射御书数都从未有过懈怠,少时便镇守变关,又经夺嫡之乱,不过而立,经事颇多,自诩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偏生每每与这女子同处,偶尔总让他忘了,自
己还是个皇帝。
明裳竟也不怕男人厉色,反而委屈巴巴,“嫔妾不敢欺君,自然都是要与皇上直言。”
家。”
李怀修一噎,竟真的从她这话中挑不出半分错处。
他恼得不行,合该让这女子再好好反省反省!
李怀修铁青着脸,“如此,竟是朕错了?”
明裳立即摇头,她大着胆子往前凑近,双臂环过男人的脖颈,女子清眸流盼,玉骨雪肌,袖中幽韵撩人,“皇上是贤明之君,怎会有错!”
李怀修冷嗤她,指骨钳住那张养得又圆润了些的脸蛋,晃了两下,“巧言令色。”
“嫔妾才没有巧言令色。”明裳嘴中唔哝,她移开眼眸,止了会儿声,似是犹犹豫豫的,又将眼光转回来,仿佛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略带心虚,“嫔妾做错了事,皇上责罚嫔妾吧。”
李怀修脸色寡淡下来,松了手,问她何事。
明裳小声,“嫔妾不该去寻彩芸算计柳常在。”
不是不该算计柳常在,而是不该找彩芸这般又蠢又毒的人算计。
听她竟这么答话,李怀修眼皮子跳了跳,眉心微拧,重新钳住那张脸蛋端详,“把话给朕说清楚。”
明裳眼眸沁泪,似是极为怜惜地望着男人,这眼神让李怀修莫名其妙,不等他发问,女子蓦地抱过来,扑到他怀里,李怀修身子微仰,长臂长捞紧,下意识要将这女子护住,免得掉到地上。
他都没了那个斥责的心力,无奈道:“好好的,又做什么?”
明裳只摇着头,温声软语,“嫔妾知道,皇上生气,不止是因为牵涉到了皇嗣,宝珠与景和两位公主,既是皇嗣,也是皇上的孩子。宝珠公主几番生病,皇上不论多忙,都会去看小公主,这样的父亲,即便是寻常人家尚且少见,更何况是在天
“皇上并非是不喜六宫争宠,而是震怒六宫竟用皇嗣相争。”
李怀修微怔,指腹抚过怀中女子颊边的碎发,神色不明,“你可知道,揣测圣意,是什么下场。”
男人眼底黑沉,话中却并无冷意。
明裳睫羽湿润,她伏在男人怀中,声音闷闷的,“皇上总与嫔妾说圣意宫规,嫔妾却不想听,嫔妾只把皇上当作自己的郎君,嫔妾虽是妾室,也会照顾好郎中,照顾好郎君的孩子。”
李怀修眸色渐深,手臂扣着怀中的女子,再难说出半句斥责她的话。
后宫都传言宓贵人失宠,全福海始终不以为然,毕竟他跟在皇上身边,看得最是清楚,宓贵人是怎样一点一点受宠,皇上又是如何一次一次纵容贵人的小性子,换作六宫嫔妃,都做不到宓贵人这进退有度,步步踩在皇上心尖儿的手段。
而且,六宫无人知晓,皇上吩咐南昭王做的另一件与朝政无关的事,这件事,除了宓贵人,皇上也从未为六宫其他任何嫔妃做过。
全福海只引玉楚出了乾坤宫,回时日头已经正中,正要用午膳,御膳房的人已经来过一回,殿门关着,全福海极有经验地问候在外的德喜,里头可穿过人,德喜摇头,全福海有了几回经验,立即了然,这时候谁敢进去,谁就是找死。他只叫
御膳房备好午膳,待传膳了再送过来。
子。
内殿
明裳侧过身子,双颊绯红,“皇上是不是最喜欢嫔妾的腰,总在那里摸来摸去,闹得嫔妾好生痒痒。”
李怀修垂眼看她,不答反问,“最近疏于习舞了?”
明裳撅嘴抱怨,“皇上晾着嫔妾,嫔妾又没有跳给看的人。”
这番回话不由得让李怀修愉悦地勾起唇角,却是没放过她,月要月复一沉,很撞了下,板着脸斥道:“合着又是朕的错?”
明裳摇着头,泪水颤颤巍巍地流下来,求饶道:“嫔妾不敢......”
明黄的衾被覆住女子如雪的肌肤,两人相拥而卧,明裳有气无力地望着男人深沉的眼光,双颊媚色犹存,“皇上在想什么?”
李怀修手掌拂过那只腰窝,停留到女子的小腹上,眼眸掀起,“朕让南昭王从藏地寻了医士,过些日子入宫给你看看身子。”
数日前他传召了给她看诊的太医,原是这女子的身子,本不容易有孕,调养这些日子,始终不见好转。这女子侍寝已久,李怀修已经没了耐性,他本是打算,待来日宫中后妃有孕,便交由她去养,但眼下他却极想,要这女子腹中有一个他的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