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二娘目光扫过祝超,淡淡吩咐道:“送少夫人他们去后院!” 祝超一言不发,亲自抱起还无法自己站起来的司马雅楠,带着圣殿卫队第八曲,护送司文秀等人离开祭坛广场。 转眼之间,偌大的广场上,只剩依旧跪着的李春梅,和卓立在祭坛上的母子二人。 祝红阳不由得轻唤一声:“娘!” 樊二娘微微摆手,轻声道:“红阳,你的心态过于平和,娘收下这个徒弟,是要为你铸造一把刀,杀人的刀!” 不可否认,祝红阳在地球这边,虽然活的卑微,但和平年代赋予他的福利,是还算安稳的平静生活。 进入圣天大陆,虽然知晓祝家军面临的情况并非波平浪静,但没有切身体会过,身边随时不缺高手护卫,总缺乏那种危机感。 所以,哪怕知道自己拥有庞大的星辰之力,但祝红阳对力量的渴望,有些顺其自然的味道,并不迫切。 总有人说,祝红阳不够杀伐果断,但不经历杀伐,哪来的杀伐果断? 指望着一个只在电影电视剧里看过战争场面的人,在现实里就能漠视生命,一声令下人头滚滚,那是扯淡。 换做你,换做我,能做到吗? 答案是不能! 但是,李春梅能! 悲惨的经历,让她只剩下仇恨,才能支撑她活着,让她漠视血腥杀戮,让她可以毁灭包括自己在内的一切! 祝红阳默然片刻,弱弱反驳:“我能!” 只是这反驳,没什么底气,让他关起门来,畅想一下规划,纸上谈兵,没什么问题,但真到了战场,那是另一回事。 他可知道,祝无敌率领大军潜入圣天皇朝,专挑人口密集的地方下手,攻破城池,杀光和世家大族有牵连的人家,裹挟数十万愿意或者不愿意的平民,踏上迁徙之路,至少几万人死于刀光剑影,至少同样的人数死于迁徙路上? 他可知道,祝无泪率领高手如同山贼流寇,无数世家大族把控的矿山药田遭了殃,仓库被劫掠一空,采矿种药的无辜奴隶,都不知道死了多少,那源源不断送入离火州的修炼资源,带着斑斑血迹? 这一切,都是因为祝红阳上嘴唇碰下嘴唇,规划出未来的离火州蓝图,而祝家军在忠诚的执行这个规划,期间死了多少人,他根本就不知情! 樊二娘轻声抚慰道:“你无需为了谁改变,你就是你,但你依然需要一把杀人的刀!” 祝红阳无言以对,只能点头应允。 樊二娘轻轻招手,李春梅身躯不由自主浮空而起,缓缓落在祭坛上。 “我不管你以前叫什么名字,也不管你曾经有什么经历,但从今日起,你不再是你,而是祝家的一把刀,杀人的刀!” “赐你姓祝,名红梅,若无异议,跪下见过家主,从此之后,你就是他的影子,为他杀尽一切仇敌!” 祝红霜、祝红武、祝红霸、祝红阳、祝红月,这是祝家五姐弟。 如今,樊二娘直接给李春梅赐名祝红梅,这是把她摆在很高的位置,当然,和祝红阳老爹祝世元正式认下的义女祝红月,还是有区别的。 何况,日后她也不会正大光明出现在人前,只会隐藏在阴暗角落里,抹杀一切祝家的敌人。 李春梅没有任何犹豫,对着祝红阳双膝跪地,砰砰砰又重重磕了九个头,额头刚刚凝结的伤口再度迸开,肉眼可见鲜血又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对着一个满脸淌血的人,祝红阳有点不自在,这可不是对着电视画面,那血腥气真真切切扑鼻而来。 勉强稳住心神,祝红阳知道自己必须说点什么,毕竟樊二娘赐名祝红梅,意味着她以后也算是他的妹妹。 “今后,安心住在这里,好好练武,我知道你渴望早日报仇雪恨,但未成武者之前,想都不要想!” 樊二娘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打断道:“红阳,你去忙吧!我带红梅熟悉一下自己的力量!” 目送樊二娘携着祝红梅飞走,祝红阳许久才回过神来,然后发现自己又悲催了。 整个祭坛广场空空荡荡,其他人都被樊二娘赶走,他自个下不去啊! 算了,反正后院有徐若琳招呼他们,淬体过程也不用他帮忙,陆航基地那边还有两千多号人等着呢。 念动通灵口诀,祝红阳直接返回地球世界,却看到演武场上,谢灵雨面前摆着一张石案,案上一张七弦古琴,郑月站在谢灵雨身后,满眼都是小星星。 没看到南星火,祝红阳倒没多想,而是看向谢灵雨,随即目光落在那张古琴上,笑着道:“灵雨,你在学古琴?也对,只有清幽典雅的古琴,才契合你的气质!” 谢灵雨眼眸微垂,不敢和祝红阳对视,只是轻应一声。 当日灵寂大师心情激荡,曲未终弦已断,等于祝红阳只听了半截潇湘水云。 学会潇湘水云,完完整整弹给他听,是谢灵雨心底隐藏的想法,却根本不敢说出口。 祝红阳倒来了兴致,虽然他不会弹古琴,但是架不住他会瞎扯啊。 “学古琴,最重心境,指法技巧还在其次,与画道技境道之说,有异曲同工之妙。” “技合于心,是为境,境合于天,是为道,琴道!是不输于武道的大道,你既然学琴,就要体悟大道,走出一条自己的路!” “高山流水的洋洋大气,潇湘水云的情景交融,梅花三弄的清幽傲骨,平沙落雁的安详静美,广陵散的慷慨激昂,体悟不同心境,感悟百样人生,大道自生!” 谢灵雨抬起头,望向侃侃而谈的祝红阳,眸光变幻不定。 这一刻,祝红阳不是威压百万武者的神,而是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一曲听雨,撬动她的心弦,一曲古琴,让这丝压抑的情愫无限放大。 可惜,司文秀如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横亘在她眼前,和樊二娘姐妹情深,也让她拼命压抑这份感情。 但此刻,她却不由自主把祝红阳的话记在心中,高山流水、潇湘水云、梅花三弄、平沙落雁、广陵散,她一定学会,单独弹给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