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猛地叩到地上,哀凄道:“父皇,儿臣着实糊涂,就不应该与莲姬走到一处,如今让这贱人坑害,丢尽皇家颜面,儿臣知错了。” 萧天洛颇是意味地挑了挑眉,好一个知错了,这一招程家人是真的擅长使用。 前有程武认错不认罪,现在有大皇子知错不知罪! 程家家传的自保本事真不是盖的,就看皇帝吃不吃这一招了,上回皇帝对程武也算是轻拿轻放,今天是自己的亲儿子,又该如何处置? “则之,你说朕该拿你如何是好?”朱允说道:“你与莲姬在一起的时间颇多,症状也最明显,比起皇子妃他们更要深重,你说,戒得掉吗?” “儿臣一定能!”大皇子咬牙说道:“儿子自请暂时幽禁,直到拔除瘾症为止。” 这份决心让朱允的眉头松了松,再看面色憔悴的皇后,轻笑道:“迷途之返,善莫大焉。” 大皇子一听,父皇这是松口了,忙叩头道:“多谢父皇仁厚!” 话说到这里,朱允起身:“事情便如此吧,鼻烟一事,朕必定会深究,尔等好自为之!” 众人们一一散去,皇帝应允之后宫人才进入内,将脱了力的皇后搀扶着带走。 余下大皇子宫里的人都自行离去,从此这宫门将要紧闭,那太医来到皇帝身前,低声说着什么,皇帝揉着眉心,愁绪满满。 没有人比萧天洛明白要戒大烟需要多强的意志力,痛苦的时候全身难耐,而且这东西一旦沾上,会反复成瘾。 宫殿空了,屏风外响起那道威严的声音:“出来吧。” 看了一出好戏的三人这才出去,“拜见陛下。” “父皇。”圣懿公主本想幸灾乐祸,奈何看到父亲的颓然之态也说不出口:“大皇兄不争气,您不必太心忧,锦被花在大楚并未大面积种植,平常人等也不知道用法。” “没错,陛下,只要严防死守,大殿下等人就想再度吸食也没有来源。”萧天洛说道。 复吸的路被截,戒断会更容易。 朱允看着他们,难以启齿大皇子宫里发生何事,大皇子和他的女人们集体吸食后丧了神智,居然大摇大摆地厮混在一起,且是在光天化日之下! 见过那场景的宫人们都被处置,死流了一地。 他们死了又如何,大皇子荒淫无道是事实,对锦被花种子提取的鼻烟上瘾是事实。 虽说不是多喜爱与皇后所生的孩子,但毕竟是嫡长子,他变成这般德行,皇帝也痛心。 皇帝欲言又止,萧天洛也没有多揣测,安慰道:“有宫中太医在,想必不是难事。” 朱允应了一声,将三人带离这里,这里发生的一切令他作呕,心中不悦到了极点。 回到御书房,丁公公立马下令弄来茶水,皇帝一口气饮满一杯,这才说道:“听老侯爷说,你们已经将圣药门的人送走。” “多谢陛下开恩,那圣药门的叛徒巫河已经被挑断手筋、脚筯,此次必定跑不了。” “侯府也派人一路护送,务必会将他们平安送达。” 皇帝听完心情一松,想到老侯爷入宫说的事:“可以肯定那官至道并未死?” “陛下,原本只是臣等的怀疑,但那巫河自知逃脱无用后已经招认——官至道与倭国皇帝产生分歧,皇帝欲杀他夺隐门,但他早有准备,瞒天过海,李代桃僵!” 想到倭国使臣奉到自己面前的人头都是颗假的,朱允心头的恶心又阵阵涌起。 啪地一声,朱允一掌拍到案上:“好一个官至道,不愧有邪相之名!” “锦被花的用处记录在圣药门的隐秘医书中,平时不允有人触碰,但那巫河盗取后献给了官至道,这才有了如今的事,药田虽被毁,但官至道却知道锦被花的用处。” “陛下,臣以为应当对锦被花严格管制,切莫让此花的诡奇用法传到民间。” 朱允如何不知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叹道:“官至道……此人真是深不可测,能在倭国皇帝的眼皮子底下逃之夭夭,更能在我大楚兴风作浪,还有那拍花子的事。” “父皇,此人不除,后患无穷,隐门能在我们都城频频出手,无非是有人操控。”圣懿公主说道:“擒贼先擒王。” “可惜那巫河称那官至道极擅长乔装打扮,滑不溜手。”萧天洛补了一句。 朱允沉吟一番后说道:“朕记得祝家大小姐身边丫鬟的亲妹妹也是被拐去倭国?” “回陛下的话,正是,臣女丫鬟的亲妹本名柳杏,也是上次山中的唯一活口,如今人还在大理寺。”祝久儿坦然道:“她全无过去记忆,前阵子仍不肯供述。” 自打柳絮奉上了父母遗物、柳杏儿时的用物后,侯府就再没有询问过进度。 柳家姐妹从小在侯府长大,也学会了顾全大局,纵然心中悲痛思念,也能强行忍住。 “隐门丧心病狂,连我大楚稚童都不放过!”朱允又动了肝火,圣懿公主忙说道:“父皇息怒,且要留着好身体与那邪相一较高下呢。” 她语气轻快,朱允的眉头一松,宠溺道:“就数你皮,还要带萧天洛他们来旁听。” “莲姬可是为难过久儿和萧天洛的人,至于大皇兄么,当初也想强娶久儿,再说了,父皇,这锦被花的劣处还是萧天洛发现的呢,还帮您烧了药田,请他们看出戏怎么了?” 圣懿公主说得理直气壮,皇帝也无可奈何。 萧天洛索性抱拳道:“请陛下放心,臣与大小姐都是晓得轻重之人,必定守口如瓶。” 朱允轻叹道:“朕既然允你们入宫,自是对你们有十成的信心,朕当初听萧天洛所言锦被花之患,还以为夸大其词,如今才知道轻重。” “这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斩杀了宫人又如何,那么多侍卫在场,朕又能拦多久?只盼他自己争气戒掉锦被花,正常示人,才是最好的证明。” 说完,朱允狠狠地咳了几声,萧天洛意有所动:“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