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洛惊醒。 她又梦到了。 儿时初遇他。 再遇时,她曾以为这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结果,竟是孽缘。 抬头四望,在医院,她身上穿着病号服,病房内空空的,她的心也空空的。 早知道当年救的是一头白眼狼,她一定不管他的死活。 如今,悔不当初啊! “醒了。” 靳北走了进来。 “我……怎么在医院?” “伤心过度,又没好好睡,再加上淋了雨,你晕过去了,我把你送来了医院,你身上的衣服是护士帮忙换的。” 靳北手上拿着水果,笑着说道:“都已经两天两夜了。肚子饿了吗?给你准备了鱼片粥,还有水果,吃点吧,然后给我打起精神来…… “洗漱用品在洗手间,快,动起来……咱们的苏医生,可不能摆烂!” 竟睡了两天两夜,她不觉呆了一下。 也是,出狱前晚,她因为激动,没睡好。 出狱当然因为担心父亲,她又没睡好。 第三晚,父亲过世,她再一次没睡好。 累和痛,都没有击垮她。 让她垮下的是:儿子对外祖父的大不敬,是她作为女儿的深切愧疚,是她永失父爱的悲伤…… 苏洛立刻下了床,去洗了洗,出来后什么都没说,捧起粥碗就吃,不管好不好吃,都要好好吃,她要好好活着,健康地活着,这是爸对她的期望。 “慢点。没人和你抢。细嚼慢咽,小心伤了你的胃……” 靳北心疼地看着她,知道她心里难受,可是,这一切,她必须熬过来。 “放心,我没事。” 吃完,苏洛安静地擦了擦嘴。 哭是弱者的行为。 她不哭。 她要坚强地活着。 “接下去,你准备怎样?” 靳北静静地看着自小一起长大的姑娘,小时候那么爱笑的姑娘,如今已经被生活磨成了这样。 他没护着,因为她从来不是娇花,接受风吹雨打,她才能盛开得更娇艳更动人。 苏洛低下头想了想,抬头时目光是无比坚定的: “第一,离婚,争取抚养权,孩子必须跟我,如果留在顾家,会被养废。 “第二,报仇,我要让害我的人付出代价。 “第三,我想回去当医生。我爸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明明拥有一身优秀的手术技术,却因为被吊销了执照,一辈子生活在消沉当中。” 所以,她要做一个优秀的医生,让父亲含笑九泉。 “嗯,我们家小洛洛是最最优秀的,怎么样,要不要回京,我找人帮你进到最好的医院里去?去实现你伟大的职业梦想?” 靳北很欣慰呀,这姑娘虽然经历了人生最黑暗的时刻,可她内心始终充满了阳光和力量。 “不用,老师已经帮我安排好了。” 苏洛拧了拧脖子:“现在起,我要开始战斗。靳北,我要出院了。” “好,我去办出院手续,你歇一下。把衣服换上,马上走。” 靳北走了出去,到门口时回眸深深一睇,终于,她要离婚了——至于那孩子,不要也罢。他不会让她带在身边的,留下只会膈应人。 病房内,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拎袋,苏洛看了一眼,是一整套衣服——不是很贵的那种,就是市面上最普通的料子。 靳北懂她,她不求日子奢华,只愿简单舒服,安心实在。 换上衣服出来,听到有人紧张兮兮地在喊:“我看到她了,奶奶,奶奶,她在这间病房……” 是儿子单单的声音。 苏洛探出头看时,背上一阵发沉,是婆婆顾夫人牵着她的儿子在冲她走过来——单单走路时很不自然,自是屁股上的伤所导致的。 她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乌沉沉的。 顾小单一接受到母亲那骇人的眼神,就吓得直往奶奶身后躲,嘴里还直叫:“奶奶,我怕,我怕……我害怕……我能不去吗?” 可悲吧! 明明就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亲儿子,如今和她的关系,竟是这么的疏离。 当初,她被关起来的时候,最最害怕的就是儿子会因为她的离开,母子亲情会受到影响。 曾经,她想找关系帮自己洗脱罪名,可没用。 她的行为就当时那个情况而言,就是造成了过失伤人。 而且,有人阻止她对外求救,后来,她在牢里受尽欺负,足以证明一直有人想搞她弄她,让她活得不得安生。 那是谁,她一定会查出来的。 “怕什么怕,她又不能吃了你!” 顾夫人用一种极其挑剔的眼神打量着一身干练裤装的儿媳妇,面色有点苍白,除此之外,没什么不妥。 顾行川找人打听了,才知道苏洛晕倒了,送来了医院,和他们儿子住的是同一家。 顾夫人听到儿子和手下的电话,先一步带小单过来找苏洛:一是为孙子撑腰;二是来和这个坏儿媳谈条件的,不能让儿子跟着。 她儿子太刚正,否则依她的意思,早在他醒来之后,就该申请和这个祸害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