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樾闻言,脸上表情猛地一僵。 “该死!”顾淮樾暗骂一声,脑海里,094那边却还在播放着下面的场景。 陆承阎不知道和李弘启说了什么,两人眼神对视几秒,气氛显得有些微妙。 下一秒,陆承阎看了眼自己的手环,似乎是在确认什么…… 顾淮樾看见陆承阎的眼神里带着决绝。 随即,陆承阎转身,牢牢拽住裴舟,按下了自己手腕上的 传送键。 “不……不要,妈的!陆承阎你他妈停下!” 顾淮樾盯着那些画面,心底那股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深。 这次,顾淮樾用了十成的力气挣扎,就连手腕上的皮肤都被磨的破了皮。 鲜血染在腰间的束缚带上,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画面里,陆承阎带着裴舟,正缓缓上升,两个人的重量让传送带并不能十分迅速的将两人带回飞船。 而陆承阎在意不到的角落里,大皇子派出去的人已经折返回来。 远处,一些较为高大的建筑物顶端,顾淮樾十分敏锐的发现了埋伏在上面的狙击手! 李弘启站在人群中,一双狐狸眼沉沉的看向半空中的人。 顾淮樾挣扎的越来越用力,但下一秒,他的身形却猛地顿住! “啪!——” 只听一声巨响,原本绑在他腰间的束缚带铮然断裂! 而脑海里,裴舟却在陆承阎的手中猛地挣扎起来。 他挣脱掉陆承阎拽着他的手臂,眼看就要掉下去! 而陆承阎竟然不管不顾的拼命把人拉住! 原本牢牢绑在陆承阎手上的手环在此刻断裂开来,划破了陆承阎的手腕,在空气中留下一道血红的痕迹,随后掉落人群。 顾淮樾身上的束缚带就是在陆承阎手环断裂那一刻被解开的。 他赶忙跑到飞船的门口,在舱门旁拿起备用的尼龙绳朝下甩了出去。 “抓住。抓住它,陆承阎!” 顾淮樾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一根绳子掉落手边。 可陆承阎没去抓它。 因为裴舟和他说:“放手吧,承阎,你带不走我的……” “我死了,一切就能结束” “虽然很肉麻,但我还是想说……谢谢你。” 裴舟说完,双手齐齐用力,生生把陆承阎的手掰开。 他的身体极速朝下坠落,陆承阎大喊了一声裴舟的名字,可飞船的传送带因为重量减轻,反而将陆承阎带着,迅速回到了舱门边。 裴舟落地的前一秒,陆承阎看见,他用口型对自己说了句——对不起。 才刚刚落在飞船的舱门边,陆承阎却像是失了神一般,竟然想要跳下去! 好在顾淮樾眼疾手快,将人拦腰抱住往后一带! “陆承阎!不要命了!” 顾淮樾被他吓得双手都在颤抖。 这家伙竟然真的敢跳! “裴舟……裴舟他……他不能死,不能死……”陆承阎红了双眼,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却久久没能落下来。 顾淮樾把人抱着,却感觉陆承阎的身体在止不住颤抖。 空气中弥漫起一股熟悉的木质香,很淡,却叫人难以忽视。 顾淮樾闻着,心里咯噔一下。 “陆承阎,控制一下你的信息素,在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空气中的信息素味道越来越浓,可陆承阎现在却像是根本听不进任何人说话一样。 顾淮樾并不知道裴舟在下面和他说了什么,但看陆承阎现在这样子,顾淮樾直觉不会是什么好话。 怀里的人眼角终于滚出一滴泪水,啪嗒一下,砸在顾淮樾手背上,带着些许温热。 但也仅仅只有一滴眼泪。 陆承阎跌坐在地上,被顾淮樾牢牢抱住,而飞船下方,裴舟的尸首就这么安静的躺在中央大街上。 原先对他喊打喊杀的人,此刻望着鲜血淋漓的尸体,依旧面露鄙夷。 甚至……有些人还朝他吐了口水,说他死有余辜。 但是……没有一个人敢走上前去。 鲜血从裴舟身体下面流淌出来,浓重的血腥味里,还隐隐带了点淡淡的白玉兰香味。 裴舟死了,嘴角是带着笑的,但他的脸上,却是两条长长的泪痕。 “可惜了……” 大皇子看着地上的人,又抬头望了眼天上的飞船。 “既然犯人已经畏罪自杀,那就带回去交差吧……” 大皇子说完便转身,带着跟他一起来的皇家护卫队离开了现场。 天空隐隐聚起乌云,眼见就要下雨。 围在广场上的人群兴致盎然的参与到这场围堵,但真的见到人死了那一刻,他们的脸上似乎又流露出可惜的神色。 不知是谁说说了句下雨了,人群才渐渐散去。 负责收拾尸体的人把裴舟已经摔得七零八落的尸体用担架抬了,不知带去了哪里。 狂风刮了好久,将半空中的雨线吹乱。 瓢泼的大雨倾泻而下,空荡的街面上,只剩下一架支离破碎的囚车,一个快断掉的手环,和被雨水冲刷得已经淡到看不清的血迹。 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两道身影却从不远处走来。 行至碎掉的手环前,陆承阎停住脚步弯腰捡起。 冰冷的雨水中,陆承阎隐约闻见白玉兰的味道,那是裴舟的信息素。 顾淮樾看着陆承阎的样子,心里隐隐升起一些怪异的感觉。 怎么说, 他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刚刚在飞船上的时候,陆承阎胡言乱语的和顾淮樾讲了一些事情。 但他讲的很混乱,顾淮樾也没能把整个事件拼凑完整。 不知道陆承阎自言自语了多久,顾淮樾一直安静的听着。 许久,外面下起了大雨,雨点打在飞船上,不断发出噼啪的声响。 陆承阎听着似乎才缓缓回过神来。 他抬眼,布满血丝的双眼紧紧盯着外面飘摇的狂风暴雨。 陆承阎说:“是我,把他带进了这场风雨。” 他的声音嘶哑到像是被砂纸擦过一样,粗粝得可怕。 顾淮樾闻言,抱着他的手一愣。 “可是……你也淋了雨,不是吗?”顾淮樾说。 “要怎么做,怎么选,都是他的事情,你没办法左右别人的思想,你能做的……只有走好你自己的路,所以……不怪你。” 顾淮樾把人抱着,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顾淮樾。”陆承阎说,“我想下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