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问还好,一问,桔子脸更红了,这种女孩子间的私密事,真不好跟一个大男人开口。 她选择跳过不提,举举手里的请柬,“夏艳要结婚了,来送请柬。” 方勇接过请柬,打开瞧了一眼,“夏厂长的女儿?” 桔子不认识夏老板,但是夏艳能到陆平工作室定婚纱,家境一定很好。 随口问他,“哪个夏厂长?” “以前一家五金厂厂长,现在厂子也转成半私营化了。”方勇把请柬放下,卷着衬衣袖子,往厨房走, “妹妹,想吃什么?” 桔子想了想,“吃糖醋鱼。” 家里没鱼了。 看眼表,天还早,方勇走出来,提上外套,“等着,我去买。” “我也去。”桔子抱住他手臂。 在家里这么多天,她想出去走走,要不然,都长毛了。 方勇说:“外面冷,拿件外套。“ 桔子回房,穿了件大衣,和方勇一起出门。 外头确实冷了,风吹到脸上凉飕飕的,红彤彤的圆球挂在天边一半,另一半,隐没在高楼后面。 这个时间点儿,是菜市场最忙的时候,卖菜,卖菜的,讲价的,吆喝的,热闹得不得了,中间还夹杂着流行歌曲, “春去春会来,花谢花会再开,只要你愿意,只你愿意,让梦刮向你的心海……” 人太多了,一不小心就会碰到,方勇把桔子护在怀里。 桔子在菜市场开了五六年裁缝铺,上到卖菜老板,下到卖菜大妈,没有不认识她的。 尤其大妈们,谁没穿过她做的衣服。 往里头一走,净打招呼的, “桔子,有日子没见了。” “听说当设计师去了。” 李婶子正挑菜呢,看见桔子,忙打招呼,“你一走,我想赶回时髦都不知道找谁了?” 裁缝铺刚开那时候,要没李婶子给宣传,还真不好火起来。 桔子说:“婶子,您想做衣服,就去我嫂子裁缝铺,让她打电话给我,我帮您设计,还让您赶时髦。” 李婶子哈哈直笑,瞧了眼桔子旁边的方勇,啧啧两声,“真好。今儿怎么有空出来了,去裁缝铺啊?” 都到这儿了,确实该去看看,桔子点头,“嗯,看看我嫂子。” 李婶子说,“你嫂子,能干,现在也是老板了……” “李大美,菜还要不要了。”卖菜大爷问。 “要。”李婶子低头挑菜。 桔子和她再了个见,接着往前走,不远处,就是裁缝铺了。 门口进进出出的客人不断,一看生意就不错。 方勇把她送到门口,买鱼去了。 撩开门帘,铺子里忙得热火朝天,裁缝铺现在有五个帮工,两个负责量尺寸裁剪。 两个负责缝纫。 还有一个负责熨烫,收拾着小零碎。 都在忙。 翠翠坐办公桌前记账,收钱,怀孕的肚子越来越显了。 “嫂子。”桔子喊了声。 翠翠抬头,有点惊喜,站起来,拿了板凳给她坐,“快坐下,咋样,胃口好点儿了吗?” “挺好的。”桔子坐下。 翠翠说:“这两天,妈天天在家念叨你,有空回家吃个饭。” 一说话,几个帮工全看过来,有个年纪大点的嫂子笑着说: “桔子,听说你也怀了。你一个,你嫂子一个,不得把你妈忙够呛。” 另一个说:“这叫双喜临门,老太太高兴得多吃两碗饭。” 这几个帮工,都是桔子在的时候留下的,都熟。 有一个,是胖丫走了,重新请的,眼生,不太爱说话,看着干活挺麻利。 桔子说:“我嫂子月份越来越大了,我哥我妈离得远,我也顾不上,嫂子们多照顾她,等我嫂子生了,咱们饭店请客。” “说定了,都等着撮一顿呢。” “你就放心吧,有活儿我们多干点儿,你嫂子就管数钱。” 老娘们儿在一起,一笑起来,叽叽喳喳,比外头还热闹。 桔子和她们说笑两句,就和翠翠聊天了,她摸上翠翠的肚子,“嫂子,我侄子会动了吧?” 翠翠点头,“这孩子比小丫爱动多了……” 门帘一撩,来了位客人,个子高挑纤瘦,穿着身黑色大衣,里头是件黄色线衣,挎着咖啡色的包。 五十多岁年纪,特别有气质。 这顾客,桔子一点都不陌生,她是白会长的老婆,苏老师。 也算裁缝铺常客了。 而且,白会长和方勇关系好,过年过节经常走动。 桔子站起来,迎上去,“苏阿姨。” ”桔子?”苏老师笑,“今天怎么有空来了,工作室不忙?” “我怀孕了,请了两个月假。”桔子说。 苏老师瞥了眼她肚子,“这可是大好事,怪不得老白约你们家方勇喝酒,他说要回家陪老婆。” 这话,真是方勇能说出来的。 桔子笑了一下,“阿姨,你做衣服啊?” 苏老师拿着块枣皮红大衣料子,“过几天,老白一个朋友要嫁女儿,去参加婚宴,想做件大衣。” “我帮您量尺寸。”一个帮工接了布料,请苏老师往里头走走,帮她量尺寸。 翠翠问了些要求,苏老师说,没什么特别要求,大方得体就成。 桔子走以前,留下了不少样板,大方得体的设计有好几种,估计几年不会过时。 苏老师没有特别的要求,按照她的尺寸,改动一下就能用。但是,舒适度方面,要多注意一些。 这些帮工跟了桔子几年,手艺方面都不差,还有翠翠把关,她挺放心的。 正想和苏老师再聊两句,一抬眼,瞥见窗户外头的方勇。 太阳已经落山了,在他身上洒下一片昏黄,西装革履,挺拔矜贵。 手里提着条鱼。 大花蛇给他递烟,他接了,大花蛇帮他点上。 大花蛇说了些什么,他偶尔插句话,大花蛇就急忙点头。 他抽了口烟,呼出的烟雾,把眉梢眼角,染上些痞气。 和曾经的他,一模一样。 桔子目光里流露出依恋,和爱慕。 那种眼神,没有男人能受得了。 方勇转头,和她对视,心头不由一颤。 他掐灭烟,扔到远处,走到窗边,敲了两下窗户,说: “妹妹,这么看我,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