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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拂过沾着铜绿的墙壁,感受到粗糙的质感,塞奥多拉收回了手,她以为那是青苔。
屋外的雨水刷刷地冲在屋檐上,晃悠着这间联排别墅的风铃。
望着沾满油腻的壁炉,塞奥多拉嫌弃地提起裙摆,轻巧地从缺了一个角的地板旁跳过。
她拉起木片制作的百叶窗,窗外是有些荒芜的花圃与庭院。
再远一点,便能看到贞德堡医院的塔楼。
据修女们所说,那里是传染病患者的病房。
医院让他们尽量与外界隔离,病好了才允许离开。
站在门口,一身管家打扮的男子正在和中年房屋代理人激烈地争吵着。
“三个月起租,这是我的底线了。”
“或许我们一个月就走了,要么你降价。”
“这么好的房子,一个月60第纳尔很贵吗?”
“要不是我们有女眷,谁会看上你这个犄角旮旯的房子啊。”
为了治病,塞奥多拉一行人来到郎桑德郡一个多月了。
住了这么长时间的低矮旅舍,她连续两场大病初愈,自然想换一处开阔通风的屋子居住。
只不过这两人争吵起来,实在是聒噪。
塞奥多拉皱起了眉毛,她的面纱被内部的微风吹得晃动,露出了精致小巧的下巴:“波纳托,和摩恩施泰因说,让他问问还有别的商铺房产吗?能不能购买?”
“遵命,塞奥多拉小姐。”
塞奥多拉的意思很快就传达到摩恩施泰因口中和代理人耳中。
他惋惜地摇了摇头:“你们不在教皇国户籍册上,所以无法在本地购买房产,只能租赁。”
摩恩施泰因指了指身旁的波纳托:“那我们现在入籍来得及吗?比如先让这位同伴入籍。”
“抱歉,那得先提交申请,然后在本地工作一年并无任何犯罪记录,就能入籍了。”房屋代理人推了推脑袋上的毡帽,遗憾道,“现在恐怕来不及了。”
卖出一间房屋的佣金提成,可比租出去一间房屋多多了。
只可惜目前他们估计是买不成了。
“我们又不是要成为本地市民,只是想要在本地买一间房子罢了,你们这种户籍制度,还有什么商人愿意来这里开设商会?”波纳托不满地瞪着眼睛。
“抱歉,我们自有国情在此,无能为力。”那房屋代理人耸了耸肩。
“一个月内能够办理吗?比如顶替一下别人,或者在户籍册上改几个字?”摩恩施泰因缓步走上前,悄悄将几枚索拉金币塞入房屋代理人口袋中。
那代理人一愣,伸手在口袋里掏了两下,眼神就变了。
他咳嗽一声,恋恋不舍地把金币掏出,扭头递给摩恩施泰因:“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房屋代理人,救世军和以往不同了,我哪儿有操作户籍册的能力。”
摩恩施泰因微笑着,将金币推了回去:“我们家小姐的钱送出去就不会要回来,您拿着吧……
您能再想想办法吗?给我们一些建议,不用违背您高尚的良心。”
看着金灿灿的钱币,代理人犹豫了几秒:“想要加户籍的确有特事特办的渠道,对于有这个权限的人来说,就一句话的事情。
你们肯定是大富商吧,你们购买足够多的圣战债券显示一下财力,我想我估计能找到一位元老接待你们。
你们只要说想要在本地置办产业,到那时就方便多了。
至于你们到底要不要置办产业,说实话,挂个名头拖一拖,没人敢动用武力催促你们。
他们顶多每隔几个月来拜访,然后等一段时间,再把债券略微低价卖掉就好了,花费不了多少。”
摩恩施泰因看向身后的赛奥多拉,赛奥多拉略微思考后先是点头后又摇头。
他马上就懂了,转过身对代理人说道:“那这房子我们先租着,其余的事情,日后再说。”
“好。”代理人摸着口袋里的金镑,“明天我休假,可以带你们去圣女银行。
至于现在这座房屋,如果你们不介意这里有些脏乱的话,现在就可以入住签合同,50第纳尔一个月。”
“那就现在签吧,先租一个月吧。”
摩恩施泰因带着那位房屋代理人前往隔壁屋子签订契约,塞奥多拉则掀起了帽子上的面纱,开始四处打量起这座屋子。
她试图购买房产或商铺是有原因的。
体验过贞德堡首席医院后,塞奥多拉便准备在此处待到战争结束,道路畅通。
闲着也是闲着,正好把藏匿的金钱拿出来,在本地置办点小产业试试水。
未来如果千河谷真的从莱亚王国独立,那么提前在此地建立蟹黄堡家族的商业据点也不错。
这段时间,贞德堡给塞奥多拉留下了太多深刻的印象。
不仅仅是坚硬的道路、有序的乡村体制和良好的治安,还有相当自由开放的风气。
一座修道院外形的建筑,居然有黑市巫医在光明正大地行医。
这里的黑市巫医们技术出奇地好,比正常的黑市巫医都好。
塞奥多拉不仅把先前的寄生虫病给治好了,顺带还把这些年来的背疮给治好了。
这背疮是塞奥多拉的父亲在狩猎时无意中射中了女儿造成的,后续因为感染等种种原因,变成了陈疾。
要知道,就算是司祭级别的修士都没法治好塞奥多拉的背疮。
塞奥多拉的父亲,找到了所谓的“鳕鱼堡神医”来医治。
对方说是需要先饮昏睡药剂,再用利斧砍开脊背,取出受损的脊骨便能高枕无忧。
塞奥多拉的父亲马上下令把这位“名医”的儿子叫过来,让他先演示一遍,成功了再给塞奥多拉做。
后续是儿子被利斧砍开了脊背,父亲被利斧砍开了头颅。
她本都想与疾病共存了,到了这里,在她治疗寄生虫病的时候,那几名巫医发现了她的背疮。
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塞奥多拉询问他们是否能医治。
结果这些巫医告诉她,这种病他们在战场上见得多了,绝对能治就是费用不菲。
这个问题对于塞奥多拉来说,自然不是问题。
贞德堡首席医院出动了四名奇迹神甫,不断使用冰霜术、催眠术和炙热射线。
三名巫医一齐出手,将腐烂的肉从塞奥多拉的背后取出。
然后他们给塞奥多拉喝下了炼金药剂,并且请来了一位修士使用神术治好了修复了她的外伤。
神术赐福与巫术魔法在同一间屋子里使用,并没有让天使和魔鬼大战,效果反而好得出奇。
仅仅一个月,她就能下床,撑着拐杖到处行走了。
虽然背上留下了一个难看的疤痕,并且有亵渎圣主的嫌疑,但她终于能躺着睡觉了!
就这35金镑的价格,还要什么驷马车?
35金镑可能是一名劳工五年的薪水总额,对于塞奥多拉这种贵族来说,不过是两个月的零花钱。
相比于鳕鱼堡教堂缓解一次上百金镑的价格来说,简直便宜到家了。
要知道,诺恩贵族中得病难以医治的人数不胜数。
他们大多数人只能到教堂使用神术,只能将病痛还原到初始状态,无法治本,甚至只能缓解疼痛,有时候还会加剧病情。
很多贵族给教会捐赠,除了本身政治立场和信仰外,就是支付给教会的疗养费用。
像救世军医院这种一次性治好,生怕你第二次来的态度,塞奥多拉是真的难见。
就是不知道,这些巫医和奇迹神甫能不能在父亲的偏头痛上创造奇迹呢?
“奇迹神甫……炼金药剂……”伸手将墙上的画框翻过来,塞奥多拉吹去灰尘,房屋的前主人一位骑士的画像就显露出来,“有意思……”
“塞奥多拉小姐,公证人已经把契约签订好了。”摩恩施泰因将右手抚在胸前,给塞奥多拉行了一个礼,“我们接下来是去银行吗?”
“何必舍近求远呢?”塞奥多拉放下了面纱,“哈尔金先生给我们介绍了医院,我们还没有登门去感谢过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