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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湉只觉得跟这个小丫头毫无违和感,拿起酥饼就啃起来这酥饼味道确实不错,又香又甜。两人正玩得高兴,丫头春香过来说道:“小姐,老夫人找你呢!”两人便又回到花厅。原来沈母要出恭,让沈思妤给她准备一些火纸。原本这些都是丫鬟和嬷嬷做的事情,只因她们总是丢三落四,沈思妤却又精明过人喜欢管这些闲事,因此沈母有些事情倒也依靠着她。沈思妤陪老太太出恭一会洗了手便又陪着她来花厅,大伙说了一会话,菜肴便开始上桌。
只听得外边脚步声,一个丫鬟进来笑道:“公子回来了!”
“奶奶,我回来了!”沈思桓用手帕擦拭着额头的汗珠子,一面阔步进来。
沈母笑道:“我们家混世魔王回来了。湉儿,你们两个好久不见,认识认识一下。以后有事也好互相有个帮衬照应。”
沈母正欲给宋湉做介绍时,只听那沈思桓说:“我们已经见过面了,他是我聘请来的陪练,天天陪孙儿练习拳脚。”说罢牛皮糖似的粘着沈母。沈母摸着他的头笑道:“桓儿,这好是好,有人陪你玩,可你不要自持有几脚功夫欺负人家,我们是礼仪之家,从来不做那些欺压之事。”
沈思桓却盯着宋湉,见宋湉形态自若,想必刚才打他一拳并未向沈母告状。
“哪能呢,不过是好玩而已,再说了孙儿舞枪弄棒自然有个分寸的。”
宋湉原先的目光停留在沈思妤和几个丫头身上,他觉得到有几分可爱,指腹为婚的沈思姌有点冷美人的味道,若是真的与她在一起岂不很无趣?宋湉想着这些事儿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沈母看上去如此慈眉善目的,又让他感受到老人家的疼爱,眼前这个有几分像呆霸王薛蟠的沈思桓。仗着家里钱财地位有些作威作福,在他眼里不算什么,说不定哪天收拾他也未必。
饭桌上沈家人再也没有提出宋湉与沈思姌的婚姻之事。其实这种事情有点像两国谈判的使团一般,兵强马壮国家强盛这一方谈判桌上自然要占有主动权,国家弱一方就算你本人有冲天之志谈判桌上也得偃旗息鼓。宋翔英和张谦眼看婚事谈判工作不好再开展,喝两杯淡酒闹着要回去,沈家人也不好强留,宋湉跟着送了出去。
沈家对宋湉是极力挽留的,宋湉却还是惦记着家里的破房子,毕竟那个窝才是自己安心之所,常言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狗窝。沈庆阳拉住宋湉道:“你就留着这里,一侧陪我下下棋,二则你在书院读书,书院是我儿子管理的,学费嘛就出在你下棋这里,不管你输赢,学费全免。若是沈思桓真的动手打了你,我给你出气。”沈庆阳做出的承诺,今日他保婚之事没有成功,自然要拿出一点诚意来弥补。
沈思妤也屁颠地跟着在后面,她略带童稚的声音让人听了很舒服:“湉儿哥哥,桓哥哥若是欺负你有我呢!”
“桓哥哥,快过来!你今天是不是欺负湉儿哥哥了?”
沈思桓见了妹妹居然还有一丝丝惧怕,得意的神气也消减很多了,轻声道:“没有啊!”一脸无辜的样子。
“打了的!有人看见你打了的,你还想骗我?”
沈思桓像做错事的学生在老师面前低头认罪:“就打了一小拳,不过是闹着玩的。”
“拿棍来,把手伸出来。”这位小老师教育学生有板有眼,有模有样的。说完早有人递来一根拇指粗细的棍子。噼啪两声在沈思桓右手心打了两道红印子出来。别看这小妮子不过十二三岁,打起手板来却很有力道。沈思桓疼痛得歪着嘴。
“妹妹,你为一个外人,却…”话还没说完沈思桓的左手又挨了两棍子。
沈思桓眼泪珠子差点掉出来了,撒腿跑开咚咚回房去了。到这个时候宋湉才露出会心的微笑,因为他觉得那个小妮子沈思妤对她的微笑是那么动人。
宋湉当天下午便进了学堂。沈家盛也不知道宋湉底细,出了几张试卷考考宋湉。就像幼儿班的娃娃进小学前也得要考考数学、语文之类的。语文不过是识字、拼音、简单组词还有生字默写诸如之类。
沈家盛出的题目居然是背诵并默写三字经,这可是以前他教过上幼儿园的侄儿读书识字的内容,而且三字经也是小学启蒙教材,读写自然不至于吃力。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书法当然差,但也不算最坏的,横平竖直笔画都有。沈家盛看看他的习作,微微一笑,这一笑虽说很短暂,还是让宋湉捕捉到了。
然后他又板起脸色,跟他当年数学老师几乎一个模样,不拘言笑。
既如此那就背诵论语吧,几乎跟宋湉想的差不多,严肃的沈家盛用毛笔在一张宣纸上工工整整地写下一句论语:见贤思齐,见不贤而内自省也,让宋湉说出意思。
见贤思齐拿在现代也是有名的成语。这句话的意思宋湉还是能参透于是朗声说道:“看见有德行的人、有才能的人就向他学习,看见德行有亏的人就要自我反省,反省自己缺点加以改正。”沈家盛微笑着点点头,表示赞许。
接着宋湉被分配到十三四岁大小的少年班。跟着一群群稚气未脱的孩子摇头晃脑地读书。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
尽管大伙都不懂,但读熟后先生自然会讲解其意。古人对读书非常讲究,什么读书百遍其义自见,说明书要多读,多想就会明白其中道理,但有些晦涩难懂的读一千遍也不能理解,因此有必要请问老师。宋湉也会遇到这样的问题,他是不耻上问。
那时候没有数学,就算有人精通数理也不能作为教材纳入学生课程之中。他们认为数理将人的思想分化,不利于国家治理。学以致用,读书就是为了当官。这些理科知识多般散落在三教九流之中。或者有部分人当官后闲的蛋疼研究一下数理,譬如祖冲之、贾思勰他们在农政部门任职,有些东西需要数理,譬如丈量,天文学等等。
老先生读书之事也是很入神的,仰起头像是在体会其中韵味、内涵、或者是感受其中快乐,譬如“巍巍兮高山,泠泠兮好音…”你就会想象群山高俊巍峨,潺潺流水发出的声音,你会进入一个幽静的世界,静谧得只听见有节奏的流水声音。
严肃的老师课堂上难以听见其他杂音,孩子们张开嘴巴,动作协调一致,如滔滔流水一样朗诵课文。对于顽皮的学生很多老师会头痛,有些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顺其自然。有些老师有一根长长戒尺,孩子不听话就用戒尺惩罚,孩子手背打疼了,继续读书去。
沈家盛的课堂除了沈思桓是个例外,其他学生都算听话。因为在他严厉眼神扫射下大伙不敢有小动作。
但沈家盛对沈思桓的约束力是有限的,他有时候玩他的,有时候也跟着读书,读完了就趴在桌子上睡觉。
“下午下课后去给我做陪练,三两银子一个月。”
课间休息期间,沈思桓带着一帮小弟,围着宋湉。对于做陪练宋湉慎重考虑过了,他在沈家虽然读书无需花钱,毕竟自己每日也要开支,不能全依靠人,因此陪练这差事便接了下来。
三两银子一个月,也就是等于三四贯钱,推算下来每天100文钱。宋湉将月薪计算成日薪。
于是对沈思桓道:“我要每天给钱,否则本人不干!”
宋湉想清楚了,一则担心沈思桓放他飞机,二则每日受一顿拳脚必须立即得到补偿,买一剂膏药也得要花钱。在这里读书虽说是免费的,自己每日生活,也得花钱,一个男人在外身无分文并不是好事。赚钱才是硬道理。
“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不要在我妹妹面前说起。否则这个钱你就拿不到。”
“不说就不说!”两个人拉手发誓一千年不变。
“站稳了”沈思桓摆了一个马步,踩莲花瓣似的走了几步,突然发力,‘啪’地一声击打在他肩膀上,这一拳来得突兀,为了不出现难堪宋湉运气放在下盘,肩膀上自然比较松弛,硬生生地受了他一拳。但觉肩部一阵子钻心的疼痛,这家伙每日练习拳脚,劲道还是有这么大。就拿现代人来说,拳击或者泰拳陪练还带了护膝、头盔、拳击手套、护具等。可这是实打实的骨肉对抗。宋湉微微运气疗养一下肩膀,又将体内真气运行一小周天便稍觉舒服一些。
几拳下来宋湉感到腹内气势膨胀、翻涌。双腿也有些发抖。好在这时候上课铃声响起了。大家要回到教学继续学习,沈思桓向宋湉白了一眼道:“放学继续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