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滴落在丙的手掌上,丙有些于心不忍,但仍故作凶狠地说道:“黄姑娘,身处西域莫要自以为是,哪怕是身怀异宝,也要万分小心。 就像我刚才做的,只要先发制人,让你无法发动玉石,就算你有强力的手段不也是于事无补吗?” 张丽听了,愈发懊悔,自己的确有些疏忽大意了,仗着师父给的玉石铤而走险,谁知阴沟里翻了船。 张丽的泪水也如断线的珠串一般,纷纷滚落下来。 见此,丙觉得效果达到了,声线一变,重新变回了温和之色:“好了,黄姑娘,此次乃是冰某尚自做主,为的是让姑娘明白西域的凶险,多有冒犯,还请姑娘原谅!” 说完,丙松开了张丽,伸手在其洁白的脖颈处一点,张丽体内的灵气也恢复了运转。 此时,张丽的大脑一片空白,转过身来,呆呆地望着丙,眼角还挂着晶莹泪珠,楚楚动人。 刚从地狱回到人间的她还处在茫然之中,这是冰道友的教训吗? 她一时间不知该生气还是该感谢,生气是因为她刚刚的确是信以为真,万念俱灰了,感谢是因为她切身体会到了大意傲慢的下场。 丙看到她静立在场,目光呆滞地模样不由地暗自嘀咕:我是不是有点玩过火了?不会被我给整傻了吧? 丙不知该如何劝慰,只好走过去,将地上的玉石捡起,硬塞到她手里,说道:“不要过于依赖他人的力量,自身的强大才是最大的依仗。” 言罢,他在张丽错愕的目光里走到了胡同尽头的高墙处,伸手一拍,高墙居然如云雾般消散,现出一条道路,直通一座小院。 “这只是一道简单的幻阵,姑娘要找的人就在院子里。”丙转头,朝着院子里努了努嘴,示意张丽正事要紧。 既然给了台阶,张丽也不再忸怩,顺势而下,抹去眼角的泪痕,径直往院子里走去。 擦肩而过的二人都没有说话,现在的气氛十分微妙,张丽不知如何开口。 张丽走到门前,正欲敲门,里面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进来吧!” 张丽推门而入,丙识趣地站在原地,没有跟随。 院落不大,右侧摆着一张石桌和数张石凳。 一位身穿褐色衣袍的中年男子正坐在石凳上,一手撑桌,一手抚膝,面色平静地望着来人,似乎早有预料。 “你终于来了!”中年男子开口道,声音里充满了感慨。 “我是来杀你的!”张丽取出长剑,满是杀意地说道。 “我知道,其实我早就受够了折磨,能够死在你手里,也算是解脱了。”男子缓缓说道,语气平和得就像跟朋友拉家常一般。 “动手吧!”话落,男子认命似的闭上了眼睛。 微风拂过,张丽陷入了回忆中。 面前的男子其实是她父亲张池的同门师兄陈复,跟她父亲一起拜了一位散修为师,二人都是孤儿,从小相依为命,情同手足。 后来,师父仙去,张池遇到了心仪的女子,也就是张丽的母亲姜宜春,二人结为夫妻,诞下了张丽。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直到那天,张池夫妻俩带着张丽与陈复一同赶往师父的坟前祭拜,他们的师父葬在了西域的一个小绿洲——水清洲。 哪知路上遭遇了沙匪,敌方人数众多,最要命的是个个都有修为在身。 就在张池准备死战掩护妻女逃跑之时,与张池并肩而立的陈复竟然一把将张池推向了沙匪,自己反而转身跑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直到陈复的身影消失地无影无踪。 张池久久不能平静,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情同手足的兄弟会做出如此绝情绝义之事。 但是,沙匪可不会留手,张池寡不敌众,战死当场。 姜宜春悲痛欲绝,将年幼的张丽护在怀里,拼死想要杀出一条血路。 张丽在母亲的怀里泣不成声,耳边尽是金铁碰撞之声,沙匪的狞笑声。 最后,她现在的师父叶宁路过,将沙匪全部杀死,二人这才得救,可惜姜宜春伤势过重,还是撒手人寰。 张丽做梦都不会忘记,父母惨死在沙漠里的模样,还有那道背弃信念,抱头鼠窜的背影。 后来,叶宁替张丽安葬了父母,带张丽回了花剑阁,收她为徒,教她修炼。 如今,她觉得时机已到,此行正是前来报仇雪恨的。 哪怕面前的陈复一脸愧疚,张丽也不会有丝毫的动容。 念起父母,她顿时心头火起,提剑砍来。 陈复依旧没有动静,紧闭着双目,安静地等待死亡。 “咻!” 剑锋呼啸而过,陈复的头颅冲天而起,鲜血如注,尸体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激起一阵烟尘。 张丽感到了一阵轻松,一块心底的巨石轰然落地,她不由地暗中想到:爹,娘,孩儿为你们报仇了! 此刻,她忍不住蹲在地上,埋头大哭起来,手里的剑也散落在了地上。 “嗖!” 可就在这时,面前一道劲风袭来。 她猛地抬头,发现陈复手持着长剑,向她杀来,地上仍旧躺着陈复的尸体。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是陈复的怨念? 她一把抓起长剑,双腿发力后跳,想要抵挡,但是陈复早已等待多时,如发动攻击的毒蛇一般窜来。 只见他露出得逞的笑容,咬牙切齿道:“下去陪你父母去吧!” 剑尖在她眼前不断放大,狂暴的灵气刮得她脸庞生疼,来不及了! 她似乎瞬间回忆起了以往的点点滴滴,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回马灯吗?爹,娘,孩儿未能斩杀陈复,现在要来陪你们了。 张丽流下了不甘的泪水,随后缓缓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