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府院子里进进出出,陆嘉宁与罗兴观察许久,终究不敢轻举妄动。 赵景晚间醒来时整个人都在恍惚,久久未说话,倚着石壁时而睁着眼睛发呆,时而闭上眼睛假寐。 一个多月相处下来,陆嘉宁很感激赵府人款待,赵景如同她亲弟弟般总爱逗她笑,让她看舞剑。 陆嘉宁蹲坐在他身旁,缓缓将他抱在怀里安抚。 三人一直待到第二日,依旧出不去,洞穴没水没食物,不知道还能撑几日。 蜡烛早已燃尽,洞穴一片漆黑。 赵景像小猫一样趴在陆嘉宁怀里,不哭不闹,更让她担心。 直到第三日,几人已经饿的饥肠辘辘,罗兴实在按耐不住想要出去查看情况,弄点食物来,被陆嘉宁压下。 如今这情况,时不时听见脚步说,说着什么肃王今晚准备迁兵来益州了,若让罗兴出去等于送死,一切都将白费。 陆嘉宁心里没有底,只能一日拖一日。 到了第三日晚间,赵景快要饿晕过去,陆嘉宁咬咬牙,对着手腕闭眼狠心咬下去,一股血腥味充斥口腔,急忙掰开赵景的唇,滴着血进去。 罗兴见状要阻止,陆嘉宁瞪他,“阿景喊我一声宁姐姐,有我在一日,自要保他一日。” 罗兴羞愧,“姑娘大可用我的血,属下身体强壮,失点血没什么的。” 陆嘉宁叹息,“你不早说。” 罗兴闭嘴,正要划破手腕被陆嘉宁阻止,“这次我来,下次你来。” 咬都咬了,他再划破手腕多此一举。 罗兴点点头。 第四日深夜,三人昏昏欲睡。 突然间一阵躁动惊醒了罗兴,随后听着刀剑声,那沉重有力的步伐。 罗兴瞳孔一惊,欣喜道:“姑娘,是黑骑兵,是将军来了,将军没死。” 陆嘉宁心里小火苗又燃烧起来,“果真?” 罗兴肯定,“那是自然,属下肯定不会听错。” 赵景从陆嘉宁怀里抬起头,整日死气沉沉的眼眸有了一丝动容,轻咳几声,“宁姐姐,我们是有救了吗?” 陆嘉宁顺着他的头发,“应当是吧,阿景再休息会。” 赵景虚弱无力再次躺下。 约摸又过了半个多时辰,周围渐渐安静下来,一道久违的声音让陆嘉宁忍不住抽泣。 “快去派人搜!” 是程则绪。 他真的没死。 陆嘉宁没来得及激动,罗兴已经摸索着打开了石门,猫着腰先钻了出去,远远看到晋中,兴奋喊了声。 “晋大人。” 晋中回头,看见他眸子一惊,急忙询问:“陆姑娘可安全?” 罗兴回复道:“陆姑娘安全,在这呢。” 晋中连忙回头去寻程则绪,发现程则绪已经带着一队兵走了,赶紧命人去寻。 陆嘉宁搀扶着赵景让他先出去,罗兴在外面接过赵景的胳膊,递给其他人,然后扶着陆嘉宁出来。 一连几日闷在洞穴里,发髻早就乱了,几缕头发要出家,飘的到处都是,陆嘉宁随手撩在后面,看到晋中时,心里石头落了地。 晋中看着眼前可怜人儿要哭,赶紧打住,“陆姑娘你别哭,你别对着我哭,一会程将军来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了,等他来了,你对着他哭,提什么要求都不过分,他这几日可担心坏了,日日寝不能寐。” 陆嘉宁好不容易要掉下来的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眼角泛红,一副似哭不哭的表情,唇色苍白,软弱无力。 程则绪疾步赶回来时便看到这一幕,眼眸暗了暗,夹藏着心疼与内疚。 一个多月思思念念的人儿,黑夜里站在那仿佛要栽倒。 “嘉宁。” 陆嘉宁听见声音,急忙顺着声音去寻他,顷刻间心里所有的担忧与害怕都消失殆尽,转化成了委屈,顺着眼角流下。 程则绪跨着步子走近,丝毫不避讳身旁人目光,抬手替她擦着眼泪,语气也是极少见的温柔。 “这些天受委屈了,对不住。” 陆嘉宁吸吸鼻子,“你让人把赵景带下去休息,弄些汤水什么的先给他喂上,他饿的不行了,还有罗兴,他也几日没吃饭了。” 程则绪看了眼旁边的小孩,身边人很有眼力见的把赵景抱起来带走。 罗兴低着头,“将军,属下还能坚持。” 晋中把人拉走,“坚持什么坚持,去找青古要些饼子先垫着些。” 程则绪重新把目光放在陆嘉宁身上,心疼看着她,手不知不觉抚摸在她脸颊上,细腻丝滑,哑声开口道:“瘦了。” 陆嘉宁哭的更厉害了,“饿了好几日了,怕你不来,他们都说你死了,我害怕……” 陆嘉宁突然激动看着他,声音发颤,“益州……益州出了叛乱,是一个叫王大人的,他带人围了赵府,逼死赵府人所有人,你去……查查,你……” 程则绪稳住她,“都解决了,放心。” 陆嘉宁抹了把眼泪,哽咽着问询:“赵府人尸首呢,如今在何处?” “已经在寻了,嘉宁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