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的尸体直接运到了殡仪馆解剖室，殡仪馆设有专门的解剖室，平时命案现场初检结束后，就把尸体运到殡仪馆，法医再继续解剖工作，欧法医对这里非常熟悉，对这里的工作人员也非常熟悉。 几个人开始忙碌，拍照的拍照，记录的记录。 抬人的时候，乔靖南准备帮忙，秦颂把他推到一边：“凑什么热闹，旁边待着，看好他们俩。” 又对欧法医说：“他身体不太好，没干过体力活，那细胳膊细腿的，要出点什么问题，麻烦。” 秦颂带他们在隔壁一间空着的灵堂休息。欧法医带着人继续忙碌。 等待的时间十分漫长，灵堂里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 约摸过了三个小时，尸检才结束，这一次争取尸检的机会非常困难，他们尽可能细致，所有细节摄像拍照，后续二次尸检的可能几乎为零。 欧法医开门走了进来，几人一齐看向他。 欧法医看了看大家说：“石磊胸口，腹部，胳膊，大腿上有多处淤伤，肋骨骨折，胃里没有食物，他从死亡前一天中午进食后再未吃任何东西。” “吐血是因为胃出血，他的脾破裂，出血较多，未及时得到救治，导致失血性休克，最终死亡。” “可以确定，石磊生前遭到殴打，导致胃出血，脾脏破裂失血过多死亡。的确是故意伤人案件，我认为石磊的案子，可以立案侦查了。” 乔靖南和秦颂对视了一眼，和他们掌握的情况差不多。 现在确认石磊的死亡原因，结合当时医院检查的结果，以及当时的报警记录，他们可以走正规的程序进行调查，乔靖南也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调查那几个孩子，以及目击石磊被殴打的同学了。 确认不需要再二次尸检后，众人一起埋葬了石磊，王慧慧趴在他的墓碑上哭了很久：“小磊，这些叔叔会帮你讨一个说法。” 乔靖南再次和秦颂联手协作，平时两个人只是一起分析书上冷冰冰的案例，而现在二人可以联手调查同一起案件。 校方没想到乔靖南和警察杀了个回马枪，本以为石永年会坚持不让警方尸检，这样他们没有证据证明石磊在学校里遭受了殴打，才导致死亡的。 没想到这个乔律师竟然说服了石永年开棺验尸，这下学校里几个知情的老师慌了。 他们再次告诫所有同学，校外人员来调查，不可以乱说话。 秦颂和小徐一起来到学校，还是吴向阳接待他们，五年级四班的同学在老师的陪同下，挨个接受问话。 秦颂问的问题很简单，看起来和案件没有关系，比如他们平时上几节课，什么时间上课下课，放学后有没有补课，自己上下学还是父母接送。 平时和同学关系怎么样，和父母的关系怎么样，和老师的关系怎么样。老师，同学平时对他们是否关心照顾，是否对待所有的同学都一样。 不光老师同学们不懂，就连小徐也不明白秦颂的用意。 秦颂就在老师在场的情况下，套出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比如同学关系，没有一个学校一个班级所有同学的关系都很好，总有闹矛盾的时候，如果所有人的说辞都一样，这里肯定有问题。 老师对所有同学都很照顾，这也是不可能的，家长都不可能一碗水端平，更何况老师。 上学时，秦颂很淘气，不少老师对他的态度可想而知，有些时候明明不是他做的坏事，老师最先想到的还是他们几个调皮的孩子。 问了几个同学，秦颂一直都是同样的问题，老师表情很淡定。 就在小张老师准备叫下一个同学的时候，秦颂打断了她。 “小张老师，我想这么问下去，不会问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你们提前告诫所有同学不要随便乱说，每个同学在回答问题的时候，都是看着你的脸色行事，你点头或者歪头，他们的回答就会有所改变，你们知不知道这是教唆孩子们作伪证，这是涉嫌违法你懂么？” 小张老师低下头：“我什么话都没说。” “你确定？” 小张老师抬起头看着秦颂：“我确定。” 秦颂笑了笑，合上问询笔录：“今天的问询到这里结束，不要耽误同学们上课。不过我听说，吴主任曾经找过王局长，求他摆平……” 小张老师变了脸色。 秦颂接着说：“还有，吴思远的爸爸，是吴主任吧，这算是包庇罪么？” “这事情本来跟你没有关系，你要强制干预的话，可就不好说了，别说你的饭碗不保，恐怕要进去待一段时间了，往后再出来可就在你的人生履历上留下污点了。” 小张老师扣着手指，她明显在飞速思考。 秦颂再说：“有些领导不地道，很喜欢甩锅让下面人去背，你是班主任，孩子在你班级里出了事情，你们想的不是解决问题，而是尽可能撇清关系。” “这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多打听打听，多调查调查，只是多费点功夫，学校这么大，我不相信没有一个目击者看到石磊被殴打的过程。那么多嘴巴，总有人会为了正义，开口说实话的。” 秦颂没有继续问话的意思，收起东西离开，教室里只剩下小张老师自己，此刻她内心十分挣扎，不知道该怎么办。 离开学校，小徐不解地问秦颂：“秦哥，为什么不问了，我看小张老师已经动摇了？” 秦颂说：“总该给她一个喘息的时间。” “你怎么知道有目击者？不是没有监控了么？” 秦颂笑了笑：“因为我路子多，我有朋友啊。” “这么说，你是知道。” 秦颂笑着，没有再说什么。 当天晚上，小张老师就联系了秦颂，秦颂按下了通话录音。小张老师承认确实是上面要求他们不要让学生乱说话，怕影响学校声誉，石磊在学校确实被同学欺负。 之前都是一些小打小闹，口舌之争，事情没有闹大，小张老师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带头的是领导的孩子，她只能忍着。 秦颂也怕夜长梦多，当晚就和小徐一起上门找小张老师。也许过了今晚，她被威胁，再次缄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