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老师和另一个年轻老师在学校附近合租了一套两居室，今天那个老师到男友家过夜不回来，他们正好问话。 小张老师直截了当，准备速战速决。显然在秦颂和小徐过来前，她早已想好了怎么说。 “我们学校一到三年级是一批老师带，高年级的是一批老师带，我是从四年级接手他们班的，到今年是第二个学年。” “接班的时候，我去了所有同学家家访，石磊家的情况我很清楚，他的家庭条件不好，父母工作收入低，父亲是残疾人，这个孩子平时很老实，虽然成绩一般，但是作业每天都会按时完成。” “班级里陆续有同学叫他小哑巴，石磊也不还嘴，他不善言辞，后来我才知道，是他爸爸告诉他，不要在学校里惹事，不能欺负同学，不能和同学打架，他们家条件不好，打伤了人，或者伤了自己，没钱医治。” “平时他们确实有些磕磕绊绊，以前因为石磊个子不高，我把他安排在前排，那几个多事的同学对他意见很大，说他身上有味道，为此我调解过好几次。” “为了不让他被同学欺负，我把他放在最后面，最角落的位置，以为这样就能保护他。结果，我还是错了。” “我没想到事情会变得那么严重，那天，石磊不小心弄脏了吴思远的衣服，下课后，吴思远带人把石磊的书丢进垃圾桶，在上面丢果皮，酸奶，吐口水，我没想到他们年纪小，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情。” “石磊找到了垃圾桶里的书，把吴思远的书包从楼上丢了下去。吴思远没想到石磊会反抗，下楼捡书包，动静闹得有点大，回到班级后，正好是数学老师的课，数学老师就让他拿着书包站在后门，正好对着石磊，两个人的矛盾再次升级。” “石磊被打的事情应该发生在下课后，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第二天一早，我见石磊没有来上课，打电话联系他的父母，这才知道石磊死了，我真没有想到事情会到这个地步。” “之后，吴主任来找我，说吴思远和石磊闹了点矛盾，但是石磊死亡的事情不能和学校有任何关系，会影响年底的考核检查，我问班里的同学有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说放学后看着石磊跟着吴思远他们几个走了，之后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石磊死后，他爸爸天天到学校闹，开始我还很有耐心接待，后来他一直闹，我也没办法，我们要上课要上班，他一闹，我们根本没办法工作。” “后来他就没来了，我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他竟然到上面领导那里去闹，他们也顶着压力，又把人给弄了回来，不是我不想说，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 “吴主任找过我，说不能让警察知道吴思远放学后和石磊一起离开，他还找了上面的领导帮他摆平这件事情，如果殴打事件在校外发生的，和我们就没有关系了。吴主任叫我们统一口径，说吴思远才是那个被欺负的孩子。” “所以，当时警方来调查石磊死亡的事情，你们统一口径，告诉他们石磊在学校里没有受到欺负。” 小张老师低下头，点了点头：“是的。” 对于这个回答秦颂只觉得无力。老师的证词，和同学的证词角度完全不同，但是内容却差不多，老师也没知道的比他们更多。 “明天你们还会去学校么？” “会。” “我会让同学如实回答你们的问题。” 秦颂起身：“感谢配合。” 小张老师叫住秦颂：“麻烦，帮我给石磊父母说一声抱歉。” 秦颂没有再说什么，点了点头：“你的话，我会带到的。” 乔靖南同时上门询问五年级四班的同学，部分家长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拒绝了乔靖南的问话。 但还是有勇敢的家长孩子愿意站出来说出真相，和之前那几个同学说的基本一致，乔靖南的问话还算顺利，总算通过正规渠道拿到了证词。 夜里，秦颂再次找到乔靖南，二人互相对了证词，和他们之前了解到的没有太大的出入。只是吴思远这边，还需要找个突破口，如果真是他们做的，家长肯定不会让孩子承认对石磊动过手。 除了找到这几个动手的人之外，还需要找到那个目击石磊被殴打的同学。 二人一直忙到半夜，讨论着各种可能，时间太晚，秦颂说要借住一晚，睡沙发就行，再过几个小时天就要亮了，明天还有重要的任务要完成，乔靖南不得不留下他。 秦颂在乔靖南家里凑了和一晚上，他一早起来洗漱，乔靖南还没起床，他留了字条离开。 方平已经出院，师娘每过两小时查一次岗，方平叫苦不迭，给秦颂诉苦秦颂这次站师娘，家里有老有小，他要是出什么事情，要家里那些老老小小怎么办？ 方平撇嘴，以为秦颂会站他，结果带出了一个白眼狼胳膊肘往外拐。 一番打趣后，秦颂把昨天和乔靖南分别调查的情况告诉方平。 “这么说，有线索了。” 秦颂手撑着方平的桌子，表情看起来依旧不轻松：“调查未成年人，得经过他们的监护人同意，不是每个家长都希望孩子能勇敢的站出来伸张正义。”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方平打开保温杯吹了吹里面刚泡的枸杞，喝了口热水。 “只能等孩子放学后，再去他们家里磨。您不是说过，侦破案件没有不困难的，不能因为他们的不配合，我们就放弃。” 方平看着徒弟，露出欣慰的笑容。 秦颂刚到目击者蔡晓丽家楼下，只见乔靖南正提着公文包在单元门口低着头来回踱步，看他脸色不好，情绪不高。 秦颂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他。 “小南？” 乔靖南抬头看见秦颂。 “你来找蔡晓丽？” 乔靖南叹了口气：“蔡晓丽父母不同意问话。” “早就料到了，事发后，蔡晓丽父母第一反应是给孩子请病假，避免警方调查问话，当初没人知道她看到了石磊被殴打的过程，自然不会有人联想到她请假是这个原因。” “我是怕他们为了逃避，做出其他的选择，蔡晓丽是重要的证人。” 秦颂拍了拍乔靖南的肩：“这样，我先去楼上看看情况，你不着急回去的话，在这里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