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丫鬟来送茶的时候,找了理由把无忧叫了出来。 默默跟着,越走越僻静,绕过几个院子,拐进了一间僻静的院子。 推门进院,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东北角的挺拔身姿。 月光穿过竹林洒下,留下点点斑驳光亮。 少年一回头,一切就成了风景。 “殿下安好。” 无忧恭敬地福下身子,不算意外,今日两次冒犯了长幸郡主,他不问才是奇怪。既然决心毁人姻缘,当然要跟当事人通个气。 夏元琰开门见山,行宫人多眼杂,没时间耽搁,“你和长幸郡主有什么过节?” “殿下为何这样问?” “你不是口无遮拦的人。” “殿下会娶长幸郡主吗?” 从她的嘴里一日听到两次类似的问题,深不见底的眸子闪过一丝怔愣,表情微有茫然,“你很在意?” “是。” “为什么?” 无忧抿唇思忖了片刻,缓慢而坚定地抬起头,决定直言不讳,“她不配。” “那谁配?”元琰似笑非笑,月光洒在他的脸上,美得极不真实。 “天下好女子多得是,殿下就非要她吗?” “东宫无忧,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本王王妃什么时候由你决定配不配了? 夏昕雅拎不清,你也随之犯傻? 你知道不知道这里面的厉害? 本王的婚事,岂是能由你们儿戏的?” 无忧一时没听出他的话中深意,恢复下位者的恭顺姿态,垂着头回道:“殿下所言是极,是我不配,我多嘴,请殿下责罚。” “你!” 元琰看她恭顺就生厌,明明自己重规矩的,没由头地不喜欢她这般规矩。 这丫头总有本事让他的情绪起伏。 他叹了口气,“你知道不知道,你在玩火啊? 你只顾护着夏昕雅,可想过出了事,有谁能护住你吗? 如果让旁人知道,你们在搅和本王的婚事,你会有什么下场! 这事连本王都要三思顾虑!你……” 这下再听不出关心就傻子了,无忧心气顺了些,言简意赅,“敢做便敢当。” “她做过什么让你这般厌恶?” 元琰疑惑地蹙了蹙眉,他原以为她只是维护华宁,一番对话才回过不对劲儿来。 这丫头看自己的眼神澄澈无羞,不是少女怀春,更不是女孩间的嫉妒。 “她不配”一出来,已经有了几分判断。 这句敢做便敢当,便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 “殿下喜欢她?” 元琰没好气地回答,“本王喜不喜欢重要吗?喜欢你就能消停了?” 无忧盯着鞋尖,闷闷地答了一句,“重要的。我知道,长幸郡主是个很好很好的王妃人选。 可能再也挑不到比她的条件更匹配殿下的人了。 殿下利益受损, 非我所愿。 如果,如果殿下连心都给了她,我实在是不知道当如何面对殿下了。我很抱歉。” 能让她说出这番话,想来八百匹马都拉不回来了。 元琰听得不是滋味,竟想要摸摸她的圆润脑袋,思忖了片刻,“抬起头来。” “本王需要一个理由,为什么?” 无忧摇了摇头,不答反问,“殿下,眼前的得失,长远的得失,殿下会选那个?” “别跟我打哑迷,本王要听你的心里话。” “可以不说吗?” “东宫无忧!” 无忧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元琰发现自己还真拿她没办法,“就非要孤身入局?就这么想逞能吗?” 无忧心中一暖,“原来殿下不喜欢她,那我就放心了。” “你还能笑得出来!闹吧闹吧。使劲儿闹,往把天捅破了闹。” “殿下可读过长幸郡主的诗词?” “当然读过,若不是有长幸珠玉在前,本王在长宁观说不准会被你惊到失态。 你们俩真是一个比一个有才。 本王知道自古文人相轻,可长幸之才,世间罕有。 你已经够难能可贵了,也没必要非得……” 无忧蹙着眉头打断了夏元琰自以为是的安慰,“殿下该不会以为我是嫉妒她吧?” “她写的诗词确实极好,殿下维护她的心情,我可以理解。 但是我没那么闲,我卑微如蝼蚁,不会不自量力到因妒忌贤才而诋毁一个人的。” “本王不是那个意思。” 无忧懒得再争执,干脆转移话题,从荷包里掏出叠成方块的纸,“这个给殿下。” “这是什么?” “一个是生辰礼,一个加珠礼。我说过会给的。” “两张票据? “实物没办法随身携带,票据可以。殿下若是不嫌弃,闲暇时派人去取便可。” “什么东西。” 无忧抿了抿嘴,本想卖个关子,眼下没了心情,也怕他不去取了,干脆直说:“一只鸟。” “你送我一只鸟?” 无忧认真的补充,“不是普通的鸟,可以说话的。” “你还真是……本王在你眼里已经到了需要养鸟陪我解闷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