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师爷走进衙门,来到县太爷面前,恭敬地行礼。 县太爷一脸疲惫,有些颓然,道:“不必多礼。找你过来,共商良策。” 赵嘉仁和白师爷也在这里,都一副焦头烂额的模样。 显然,县太爷是病急乱投医,两个正经师爷都想不出好办法,于是他把离开萝卜坑的石师爷找回来,为自己的智囊团增加筹码。 不仅如此,陆陆续续又有十多个岳县才子被官差请来喝茶,就连唐风年也在其中。 石师爷和唐风年默默对视,师徒间的默契让唐风年瞬间明白,接下来要谨言慎行。 请的人终于到齐,县太爷道:“这几日,刁地主之死闹得沸沸扬扬,甚至惊动上头的知府大人。” “山雨欲来风满楼,明查暗访跑不掉。各位都是岳县才子,如果你们是本官,该如何应对?” 面对县太爷的不耻下问,有些人受宠若惊,有些人噤若寒蝉,有些人凝眉思索,有些人面沉如水,有些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过了一会儿,见没有人毛遂自荐,县太爷便点名,道:“石师爷,你经验丰富,先说说看。” 石师爷恭恭敬敬地站起来,道:“县太爷,在下只听见街头巷尾的谣言,却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如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敢随意议论。” 县太爷叹气,道:“赵师爷,你告诉大家,究竟怎么回事?” 石师爷默默坐下。 赵嘉仁站起来,小心翼翼,说道:“刁地主用阴谋诡计少纳公粮,县太爷在对账时发现这个缺漏,于是把刁地主抓捕归案,没想到他畏罪自尽,他的儿子更离谱,居然跑去洞州府,找知府大人告状。如今,知府大人要严查此事。” “咱们要同舟共济,尽快想出办法,确保县太爷不被牵连。” 说完后,他明显松一口气,默默坐下。 听到同舟共济四个字时,石师爷的小眼睛里明显流露讥讽。 以前他和赵嘉仁分别当县太爷的左右副手时,他就看不惯赵嘉仁的处事风格,觉得彼此不是同一路人。 志不同,道不合,而且这次县太爷、赵嘉仁和白师爷是局中人,别人只是看热闹的局外人罢了,何来的同舟共济? 石师爷甚至怀疑:赵嘉仁在刚才那番话里掺了多少假话? 如果真像赵嘉仁说的那样,县太爷在此案中清清白白,如白雪一般洁白无瑕,何须如此担心? 听完后,气氛沉重,其他被请来的才子也议论纷纷。 有一人问:“刁地主为了少纳公粮,究竟使用了何种阴谋诡计?” 县太爷用眼神示意赵嘉仁解释。 赵嘉仁心虚,因为忐忑而不小心打翻茶盏,他假装镇定,摆好茶盏,起身说道:“刁地主篡改数目,仅此而已。重点是接下来该如何应付知府的明查暗访,请大家不要钻牛角尖。” 唐风年眉头一动,若有所思。 他那天恰好参与了交公粮的流程,亲眼目睹赵东阳是怎么交公粮的。 先找师爷登记,师爷算出他该缴纳多少,并且把数目写在纸条上,交给一个官差,然后官差带他们去旁边交公粮,要仔细筛选稻谷,仔细用器具衡量,一斗谷子都不能少。最后写收据,在收据上加盖公章。 整个流程明明白白,十分严格。如果刁地主真的使用阴谋诡计,并且得逞了,其中肯定离不开官府内部人员的暗中勾结。 唐风年暗忖:为何县太爷和族长对勾结之事丝毫不提? 他心思重,但不说出来。别人发表意见时,他都认真听。 县太爷听来听去,都不满意,心中焦虑,手指叩击茶几,突然点名:“唐风年,你不愿为本官出谋划策吗?” 唐风年连忙站起来,说道:“请县太爷恕我愚钝,我还没弄明白,刁地主篡改数目,是怎么得逞的?” 县太爷叹气,觉得唐风年太呆,让他不要钻牛角尖,他非要钻,于是摆手道:“赵师爷,你解释给他听。” 赵嘉仁心跳加快,咯噔咯噔,他暗骂唐风年:哪壶不开提哪壶。 赵嘉仁语气敷衍,道:“唐公子,你过来,我单独告诉你,免得你打扰别人想办法,带偏别人的思路。” 石师爷出声打岔,道:“请赵师爷公开说明此事,因为我也有同样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