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一树残枝一树红,霜寒确是惹来风。 风吹旧历新年近,地满黄金天满空。 话说张万仙号令攻城,就见一众士卒架起云梯,越过护城河,向城头攀爬。城上金兵就把滚木礌石、灰瓶箭矢乱发下来。如此强攻一阵,先登将士死伤惨重,更有吕章、娄万林中箭。前队失去将领,自家兵马乱了阵脚。李太见状,心知攻城不下,忙来劝张万仙道:“眼见得攻城多时,未有一人能上城墙,看看临近午时,权且收兵,再作商议。”张万仙也无他法,只得鸣金收兵。大军闻听,纷纷退去。当时大队人马退回本阵营寨,先教医士看治了吕章、娄万林两个,并无大碍。张万仙道:“城池坚固,又不出战,怎能取得?”有叶光道:“哥哥不必心急,我料他今夜必来袭我营帐。”张万仙问道:“贤弟何以见得?”叶光道:“今日我军攻城不济,他那里以为我军吃了败仗,军心不佳,自然来打。”张万仙赞道:“此言及当,设下空寨之计,等他来。”于是引大兵出营隐藏,遣沈春、袁刚、储高、李缅四个引军,设下十面霾伏,只等夜里金兵来此。 再说榆州城内坚都赤那与众牙将商议军情,其中有一人道:“我有一计,不知如何?”坚都赤那看那人时,正是原本州守将,名唤独鼎。独鼎献计道:“我看今日宋军攻城不济,可趁其立足未稳,夜袭他营寨。”手下牙将都是他的人马,闻言自然都来认同。坚都赤那狡诈,思索一番道:“万万不可!”那独鼎自镇守本州,无从差池,今日却被一纸调命,做了副将。且因坚都赤那是蒙人,不与自己同族,怎甘愿屈居其下?心中早有不忿。见坚都赤那否了自己计策,怒道:“怎地不可,你却说出道理来!”坚都赤那道:“既你想得出夜袭的计策,宋军如何想不出?若去必受其害,因此万万不可。”独鼎闻言,虽觉有理,只是气愤,便道:“你却拿我与一般草寇比较。若依你言,如何退兵?”坚都赤那道:“别无他法,只得坚守。”独鼎闻言,笑道:“你也无甚妙法,却做这一州守备。”言毕,引众愤而离场。 再说沈春四个苦苦等了一夜,不见金兵来袭。天晓日明,便知无望,都来与大军会合。李太叹道:“城内这厮忒谨慎些,寻不得半点露处,如之奈何?”叶光亦无计策,张万仙只得遣人日夜谩骂,为求一战。不觉又过三五日。是日,有小校来报:“宋元帅遣使送书至此。”张万仙忙请入内,来人正是孙新。当时张万仙看罢来书,叹道:“元帅勒令,叫我等十日内取下榆州,不得有误。”众人闻言,皆无精打采。孙新看了众人这般,问道:“莫不是将军攻城犯难?”李太就把备细说了。孙新听罢,大笑道:“这有何难,我有一计,可破城垣。”张万仙听罢,喜从天降,问道:“计将安出?”孙新道:“只是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众人听罢连连点头,叶光叹道:“妙计,妙计,是我枉称妙计君子。”李太大喜道:“此计甚好,就按此行事。”有诗为证: 精明古怪乃孙新,上应星辰地数神。 信手拈来施妙策,能堪大任是功臣。 当天夜里,张万仙遣张文彪、蒋哉、毕隆、周地祖、沈卫随孙新悄悄埋伏在榆州西门外。次日不见日出,不待金兵巡逻,张万仙亲领大军,先到城下搦战,大骂一通,依旧不见回应。张万仙喝骂道:“想你缩头乌龟,做得鳖壳里屙屎屙尿,也不见出来,俺不打你便是。”纵马回营,拔寨都起。 城上守将远远见了,忙来禀报:“望见宋兵拔寨退军去了。”坚都赤那正睡,闻言起身,心有疑虑,又遣细作探了一遭。细作回来报说:“小人入营寨,不见一个宋兵,混入后军,闻听这伙说:‘金国郎主御驾亲征,旬日可到。’因此不敢攻城,都回泰安州去了。”独鼎一听,哈哈大笑道:“不想宋军如此胆小,闻风而逃。”当下要引军出城去追。坚都赤那道:“将军怎可如此粗心,此必是诱敌出城之计,如何使得?”因此,依旧不得出城。独鼎闻言,愤愤离席,自回房间歇息。此事皆入那细作的眼。不一时,又有那细作来寻独鼎。敲开门来,独鼎道:“你来找俺作甚?”细作道:“见今宋兵退去,正是取胜良机,怎能据守不出,若如此何来战功,怎能升任?”独鼎道:“你要立功,我何尝不想,如今他蒙人是上首,如之奈何?”细作道:“我想将军本是一州管辖,如今居于次位,他坚都赤那乃是一介蒙人,不与咱金人一条心。又只是不愿出战的怂货,如何听他使唤?”独鼎道:“有违军令,如何是好?”细作道:“将军怎怕?待我等取了敌将首级,居功至伟。自然有功无过,小可也能沾光不是?”独鼎闻言,自然欣喜,笑道:“若有功劳,自然有你一份。”于是吩咐大开城门,点起自家军马,杀奔宋营而来。 行至二十余里,只见路旁有许多营帐,帐前堆着许多粮草。独鼎大喜道:“必是宋军仓皇逃窜,不及带走粮草辎重。”正欲上前抢夺,忽然一声炮响,四面伏兵齐出,将金军围在垓心。只见一员大将,手执长枪,威风凛凛,正是张万仙。独鼎大惊失色,叫苦不迭,慌忙拨马便走。张万仙麾军掩杀,金军大败,死伤不计其数。独鼎待要去寻那细作,早不见人影,心知中计,又不肯投降,只得自刎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