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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一声,那把放在桌沿的匕首,在钟栖月无意间的动作下,被撞掉落地。
她身子往后一退,从纪冽危怀里下来,小腿一软往后倒,背脊贴在了冰冷坚硬的墙壁上,退无可退。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纪冽危,从没见过。
甚至也未曾想过,他会在她面前落泪。
这一刻的纪冽危好陌生,在这期间,她有长达十秒钟大脑都是在停止思考的。
“哥......”钟栖月从墙边爬起来,手指紧紧抓着他的衣角,“你昨天是去我家找我了吗?”
他说亲眼看到孟行白出现在她的家庭聚会里。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一定是误会了什么......她急忙道:“关于这个我可以解释清楚,昨晚是我父亲来家里看我,至于孟行白他是我外公请来的,况且我和他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纪冽危眼里的猩红弥漫,失魂落魄般,似乎什么也听不见了。
她慌了,彻底慌了,她没见过这样的纪冽危。
此刻的他就像在绝望的边缘,好像再往前一步,就会彻底沉入海底,万劫不复。
钟栖月也感觉到一种撕心裂肺的疼,拉着他衣角的手改为握住他的手掌心,手用力收紧,再一次解释说:“哥,我真的跟孟行白说得很清楚了,况且我们已经结婚了不是吗?”
纪冽危看她,面无情绪,“这不是你的问题,哥哥都说了,是哥哥自己的问题。’
是他小心眼,是他眼里根本看不得任何男人跟她离得那么近,是他没有安全感,是他太害怕她又会再一次抛下他。
纪冽危唇线微抿,反握住她手心:“刚才吓到你了?”
他把钟栖月拉到跟前来,轻轻擦拭她眼尾的泪痕,歉然道:“是我不好,你就当刚才是一个噩梦好了。”
“BUTA.“
他将她抱在怀里,拍着背脊,跟哄小孩似的。
钟栖月讷讷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任由他拥抱,站着没动。
“别怕,别怕哥哥。”他声音很轻:“我只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泪水又涌上眼眶,钟栖月靠在他肩头流泪:“哥,对不起......”
当初她选择离开,是因为她那时候觉得,他们根本就不能在一起,不适合在一起,整个纪家都不会接受她跟纪冽危的感情。
况且,她那时候也疯狂地想要逃离纪家,逃离钟蕊的掌控。
她一直以为,纪冽危没了她后,也会有很好的生活。
他是天之骄子,是纪老爷子最看重的孙子,将来的纪家都要交到他的手中,他们注定有两条不同的路要走。
她哭到身子都在发抖,纪冽危哄了好一会才哄好,松开她,问:“醒酒汤呢?”
“啊?”钟栖月愣了几秒,泪眼婆娑地看向茶几,“在那,好像凉了。”
纪冽危说没事,牵着她去沙发那把醒酒汤都喝了,喝完一整碗醒酒汤,他眉宇微微蹙着。
钟栖月仰着脸,紧张问:“很难喝吗?”
纪冽危瞥她,云淡风轻:“你尝尝?”
钟栖月连忙退开一步:“不了,我没喝酒。”
纪冽危只笑了笑,又问她洗了没,钟栖月说洗了,他便自己找了睡衣去浴室沐浴。
浴室的门关上,偌大的客厅就剩钟栖月僵硬地站在毛毯上,她站着想了许久的事。
等纪冽危洗完澡出来,钟栖月把他拉房间里,给他指腹的伤痕上了药,包扎后说,“哥,你下次别这样了好不好。”
“吓到你了?”
钟栖月点头,后怕地看他:“有点。”
纪冽危淡笑:“时间不早了,睡吧。”
整个晚上,纪冽危抱着她都没有说话,他很快便入睡了,直到深夜,钟栖月还一点倦意都没有,她睁开眼一直望向拥着她的男人。
满脑子都是晚上他说的那些话。
汤颖请了一天病假,今天工作室便只有钟栖月和孟行白在工作。
经过一上午的相处,孟行自隐约察觉出来钟栖月对他态度变得极其冷淡,等中午休息时,他主动询问起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钟栖月正在洗手池清洗手中的泥土,闻言摇头:“没有。”
孟行白不解,“既然这样,你为什么对我比平时还要冷淡了?”
“孟师叔,”钟栖月用帕子擦干手中的水渍,转过身说:“上次我就跟你说的很清楚,我们不合适,我也不打算跟你发展什么。”
“如果你是因为听了我外公的话才想追我,就拜托你忤逆一次老人家。”
孟行白一笑,又说:“你不喜欢那种直白的追求,我可以慢慢来。”
所以这段时间,他的那样改变就是在慢慢来吗?钟栖月无奈叹了叹气,“我结婚了。”
“什么?”孟行白的尾音有点破音,震惊不已。
钟栖月再次重复:“我已经结婚了,就在几天前。”
“这不可能,老师没跟我说过。”
钟栖月:“他当然没跟你说,因为他也不知道。”
孟行白似乎受了很大的打击,他勉强让自己笑出来,“如果你是为了拒绝我,而用了这个借口……………”
“不是的。”她面色认真:“我真的结婚了,如果你想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你我丈夫的名字。
傍晚下班,钟栖月正在关工作室的门,接到了段知晴的电话。
“月月,你今晚不会又不回家吧?”
听筒那端段知晴声音带着埋怨,钟栖月笑说:“怎么会啊?妈,我刚收工,马上就到家了。”
“那太好了,我让你张阿姨做几道你爱吃的菜。”
“好。
挂断电话,钟栖月又戳开了跟纪冽危的聊天框。
他今天没问她晚上会不会去月园。
晚上钟栖月到家时,段砚川正好也回来了,见到她还有点意外:“你今晚怎么回来了?”
钟栖月一脸谨慎问他:“砚川哥,你昨晚帮我用的什么借口啊?”
段知晴竟然没有打电话过来问她不回家的事。
段砚川把车钥匙往桌上一甩,“说的实话呗。”
“实话?”她惊地睁大眼,“你说我跟我哥在一起的事?“
“什么你哥?”段砚川皱眉,“这称呼怎么那么怪?我还以为你在说我,月月,你该不会跟纪先生私下相处也是一直喊他哥哥吧?”
钟栖月转移话题,“哎呀,我在问你别的事。”
段砚川一眼看破,冷笑:“我说的实话,说你跟男人住一起呢。”
“妈没说什么?“
“妈当然气疯了,当晚就要出去把你带回来。”
“然后呢?“
段砚川不以为意道:“我说那男人跟你关系匪浅,是法律上承认的关系。”
钟栖月皱了皱眉。
“所以妈就误以为你去找咱爸了。”段砚川没忍住笑出声:“你知道的,妈妈都不想搭理咱爸了,当然不会特地去打电话确认了啊。”
所以段知晴也问都没问她啊。
毕竟能跟钟栖月在法律上承认关系的男人,除了陆应楼还能有谁呢,前天父女俩才相认,女儿想爸爸了去找自己亲爸也可以理解。
段知晴大概是这样想的。
钟栖月哭笑不得,“我真没想到,竟然是这样混过去的。”
段砚川耸肩:“反正我没撒谎。”
兄妹俩在玄关换鞋,叽叽喳喳的小声说话,段知晴端着一盘甜品出来,闻声笑盈盈过来:“真巧啊,你们俩又一起回来的。”
钟栖月去洗了手,把她手里的甜品接过来,问:“妈,这是你新研究出来的蛋糕吗?”
“对啊,”段知晴得意问:“是不是卖相很不错?”
“是挺不错的。”
段砚川瞟了一眼,便自己回楼上了。
段知晴喊住他,“砚川,你先留下,妈妈刚做好的蛋糕,你和你妹妹都要吃。”
“妈,我一会还要吃饭。”
“吃点蛋糕就占你整个胃了?”段知?眉梢扬起,凶巴巴说:“你妹妹这小鸟胃都吃的下。”
钟栖月点头。
段砚川撇撇嘴,在段知?的淫威下不得不屈服,去取了叉子来。
母子三人围在餐桌上品尝新研究出来的小蛋糕。
段砚川苦巴巴着一张脸,叉子在奶油上戳来戳去,在琢磨着怎么才能叉一块最小的又不会被看出来。
段知晴没注意到自己儿子的小动作,光顾着钟栖月了,“宝贝,你昨晚过得开心吗?”
钟栖月叉了一块蛋糕的手悬在空中,闻言点头。
段知晴心满意足地笑说:“你开心就好了。”
尽管她还没原谅陆应楼,但在自己从小没得到过父爱母爱的女儿面前,她什么仇怨都可以放下。
钟栖月心事重重,蛋糕送进口中,什么味道的,都没品出来。
“饭做好了,砚川,上去喊你外公下来吃饭。”
段砚川如蒙大赦,刚放下手里的叉子,楼上便传来脚步声。
段允奎爽朗的笑声缓缓靠近:“我自己下来了,在楼上就听到你们的声音,吵得我都没法休息。”
保姆把饭菜端上桌。
饭后,有保姆切了水果,钟栖月主动把水果盘都端到客厅。
段知晴和段砚川都在陪段允奎看电视,望着自己的家人悠闲幸福的场面,钟栖月把水果盘放在桌上,忽然喊:“外公,妈妈。”
“嗯?怎么了?”离钟栖月最近的段知晴最先给了回应。
钟栖月站着,神色认真道:“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想说。”
三个人同时望向她,只有段砚川眼里没有疑惑。
她深吸一口气:“我结婚了。”
客厅内微妙的安静了几秒,随后段知晴反应很大地站起来,“你说什么?!“
钟栖月:“我结婚了,前几天领的结婚证。
她从包里把自己的结婚证翻出来。
段知晴伸手一夺,看到结婚证上确实是钟栖月的名字和她的照片,悬着的心终于死了,难以理解地问:“月月,怎么这么突然?”
段允奎皱眉,“晴晴,给我看看。”
他伸手接过那本结婚证,在清楚看到结婚证上男方那栏的名字上的??纪冽危,三个字时,浑浊的眸子猛然一沉。
“这个纪冽危,如果我没记错,是纪老头的孙子,也是纪氏的掌权人。”
钟栖月点头,“对。”
“纪家?”段知晴皱眉,更是不理解了,“你怎么会跟他结婚,月月,是他强迫你的吗?”
钟栖月说:“不算吧。”
虽然结婚是他提出的,他的初衷的确是带着强迫的念头,但最终选择去民政局见他,把户口本从家里拿出来的人是她。
她知道,自己内心深处,其实并没有那么抗拒和纪冽危结婚。
只是在他们之间以前实在有太多的阻碍,她才会有那么犹豫的举动。
段允奎的反应像钟栖月想象中的一样,第一念头就是反对。
“只是结婚而已,还可以离,月月,这年头二婚也不算什么。”
段知晴没说话,似乎也默认了自己父亲的意见。
钟栖月看向外公:“我不想离婚。”
“我今天说这件事,是不想再隐瞒下去,欺骗你们了。”
她眼圈通红,愧疚道:“您和妈妈真的对我很好,我也知道,你们都不希望我跟纪家人再牵扯到一起,可是感情的事,我也控制不住。”
段允奎忍着怒意,“好,月月,外公只想问你,纪家人知道吗?”
钟栖月摇头,“纪家人知道我和他之前的感情,但现在结婚的事,我不清楚他们知不知道。”
“那就是说,纪冽危根本没带你见家人,月月,你怎么知道不是被男人骗了。”段允奎难忍愤怒,站起身质问。
“没有,他不会骗我的。”
面对这个一向乖巧的外孙女,段允奎说不出话,忍了又忍,最后说:“总之纪家人绝对不行!”
“爸……………”眼看氛围越来越僵,担心吓到自己女儿,段知晴主动出来打圆场,“这才刚结婚没几天,哪有刚结就离的。”
段允奎声如洪钟,怒斥:“你这女儿,还真是好乖巧听话啊,结婚这么重要的事竟然背着你这个做妈妈的,晴晴,月月真是跟你如出一辙,做事完全不考虑后果!”
“爸!”段知晴无奈拉着钟栖月回房,“我跟我女儿好好聊聊,您就别插手了。”
“哼!”段允奎愤怒甩手,背过身不愿看这母女俩。
回了卧室,段知情把结婚证还给钟栖月,“收好吧。”
钟栖月泪流满面,“妈,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瞒着你,我只是没想好该怎么开口。”
段知晴伸手给钟栖月擦泪,虽然她也不满意这桩婚事,但看到女儿哭成这样还是很心疼,柔声说:“你才回国没多久,怎么就选择跟他结婚,能跟妈妈说说原因吗?”
钟栖月哭得抽泣,小声说:“我和他之前就交往过。”
段知晴愣住,面露诧异:“你从前在纪家,我没记错的话,纪冽危还是你养母丈夫的儿子,他应该是你名义上的哥哥才对。”
钟栖月羞愧地闭眼,低着头说:“对,曾经是我名义上的哥哥。我的确跟名义上的哥哥有过几年的感情。真正断开,是我跟砚川哥去英国找您开始,那时候,我还是趁他不在北城才跑的。”
“妈,其实我前两天跟你说去陪紫芸是我撒谎了,还有昨晚哥哥说的那件事,也是您的误会。”
段知?花了好一会才品出来段砚川那句法律上的关系。
“砚川,他竟然敢跟我玩心机了?这么说来你哥哥早就知道了?”
钟栖月点头。
她垂着脑袋,委屈巴巴的样子,让人实在对她生不起气来,看到她这幅可怜的模样,段知晴在刚知道这件事的愤怒与火气也慢慢散去了。
她主动抱着钟栖月安慰,“宝贝,别难过,你外公只是一时接受不了才会让你离婚的,他很喜欢行白,从小就看着行白那孩子长大,一门心思想要行自做自己孙女婿,加上你又跟他最不喜欢的纪家人结婚,他才会有这些过激的反应。”
钟栖月靠在段知晴怀里,声音绵软:“妈,谢谢您站在我这边。”
段知情无奈地瞪她:“那能怎么办,谁叫你是我女儿呢,再说了......”
她语气一顿。
钟栖月扬起脸问:“再说什么?”
段知晴把她手里的结婚证翻开,指着照片中那个清冷的男人,目光是毫不掩饰的欣赏:“我这女婿长得可真俊啊,比行白好看太多了。”
“妈……………”钟栖月破涕为笑。
“月月,你还是个颜控啊,看来总算有一点随妈了。”
钟栖月想起自己父亲的长相,年轻时恐怕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妈,您年轻的时候也是看上爸爸的脸吗?”
段知晴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你爸就那一个优点了。”
钟栖月笑得不行,她妈妈真的可爱又有趣,弄得她一会哭一会笑。
这时房门被敲响,段砚川推门进屋:“我刚把外公哄去房间休息了,月月,你没事吧?”
钟栖月说没事,眼眶红通通,像小兔子似的。
段砚川默了一息,问:“今晚呢,你又要过去?”
段知晴也望向她。
钟栖月刚想说,要过去,毕竟昨晚纪冽危那个状态那么不对劲,她有点担心。
段知晴主动说:“今晚在家住吧,往后你天天跟我女婿在一起,跟妈妈相处的时间就会少了。”
“妈,我......”
“行了,批准你明天搬过去。”
“搬过去?”钟栖月坐直了身子,一脸疑惑。
段知晴:“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搬过去跟纪冽危正式同居。
“毕竟你们也结婚了。”
段
知晴对纪冽危很感兴趣:“不过这个女婿,你总得带妈妈见一见吧?”
钟栖月说嗯,“我想找个最好的时机,目前外公还在气头上。”
今晚钟栖月还是留在段家,晚上和段知晴一起睡。
睡前她收到了纪冽危的短信,问她睡了没。
他没问她为什么没回月园。
钟栖月回复:【在跟我妈妈睡。】
纪冽危秒回:【嗯,晚安。】
钟栖月翻了个身,【哥,我跟我家里人说我们结婚的事了,我妈说要我明天搬去跟你一起住。】
纪冽危:【家里人为难你了吗?】
【没呢。】
这
条消息间隔了五分钟,纪冽危才回复:【时间不早了,晚安。】
【晚安。】
她按熄手机屏,翻身躺好。
闭上眼在不断回忆刚才纪冽危回复的文字,她想要从那些冰冷的文字里琢磨出他的态度。
可无论怎么去想,她都觉得,纪冽危没有很开心。
好像自从那晚他没控制住情绪,崩溃爆发后,他有些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