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一,闵悉把云霖打扮得像个善财童子:身着大红袄,头顶的小揪揪绑根红头绳,眉心还给点了个红点,看起来别提多喜庆了。 小家伙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像个女娃娃一样。他长得跟云霁有八分像,男女娃娃垂髫之年,如果不用衣服加以区分,还真是不易区分男女。所以云霁小时候被同龄人当女娃娃看待也是情理中的事。 云霁带着弟弟去给本家的长辈拜年。虽然当初因为侵吞家产一事,跟族中不少人撕破了脸皮,但还是有一部分明事理的族人没有掺和此事。 闵悉自然不用去拜年,便和迭戈一起在家中捣鼓好吃的。 穿着一身喜庆大红色的云霖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口袋里塞满了金豆子银豆子,都是长辈们给的压岁钱。 “二哥,我挣的压岁钱,都给你花!”云霖一股脑从口袋里往外掏钱。 闵悉伸出手帮他接着,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真的都给我花吗?不给大哥?” 云霖抬头看了一眼云霁,说:“大哥有钱,他今天也发出去好多金豆子!” 云霁哈哈笑:“你知道大哥今天发出去好多金豆子,那你还不赶紧补偿一下大哥今天的损失。” “大哥有钱才会发啊。二哥没钱,就不发。”云霖一本正经。 闵悉摸摸他的小脑袋,欣慰道:“还是我们霖儿体谅二哥,知道二哥穷,要给二哥钱花。” 闵悉当然不可能穷,从欧洲运回来的货,云霁把三分之一的利润分给了他。闵悉本来没想要,最后想了想,还是留下了一半,毕竟他也就出出力,本钱都是云祥号的。他拿着这笔钱在京城买了套宅子,又买了个铺子,宅子没租出去,雇人照看着,铺子租了出去,收着租金。 想着将来要有个什么变故,自己还有个退路。 他还挂着云祥号管事的名头,云霁从账上每年都要给他划5000两银子作为分红,云祥酒楼和西点铺子的红火他是最大的功臣。 平日里开销也不大,大部分都是云霁出的,所以他现在大小也算个富翁。 所以云霁听见他这话,也只是笑,并不说破。 大年初一除了吃喝玩乐,什么正经事也不用干,毕竟一年的开头如果忙碌,那这一年就都忙下去了。 午后,闵悉和云霁正带着迭戈和云霁玩投壶游戏,闵悉和迭戈一组,云霁和云霖一组,玩得难解难分。忽然听见仆人来禀报,说是陶府来人了。 云霁心里一惊,赶紧把手中的箭放下:“可是有什么事?” 陶家是长辈,理应他们先去陶府拜年才对,这还是初一,怎么就来人了,莫不是外祖父外祖母出了意外,明明年前还是好好的啊。 云霁迎出去,发现来的是是陶府的管家陶贵,身上衣着甚是喜庆,云霁放了心:“贵伯,过年好!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怎地今日就来了?” “过年好,表少爷,大喜啊!”陶贵满脸喜色,拱手向云霁道喜。 “何喜之有?”云霁一头雾水。 陶贵说:“今日老爷和大爷进宫去给陛下和太后拜年,太后问起了表少爷和闵爷的事。陛下对你们的经历甚是感兴趣,想明日召你们进宫面圣,对了,还有把拂朗机人迭戈也叫上。明日一早你们在家中等着,会有马车来接你们入宫。” 闵悉和云霁一脸茫然,这就要进宫去面圣了?迭戈凑上来:“我也要去吗?” 陶贵点头:“是的。有些礼仪规矩,老爷和大爷让我来给你们说说。” 于是接下来,他们跟着陶贵学了半下午的宫中规矩和礼仪。 等陶贵走后,闵悉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我们这就要去见皇帝了?”算起来,万历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明天进了宫,还得跟个孩子跪拜,闵悉心里还是有点疙瘩的,这万恶的旧社会! 云霁说:“只是去给他讲讲故事,我猜他多半是对迭戈感兴趣,想看看迭戈长什么样。” 迭戈红了脸:“我紧张。” 闵悉拍拍他的肩:“别怕,尽量少说话,皇帝说什么,你就回什么。” 迭戈点了点头,但还是忍不住摸了摸鼻尖。 云霖本来玩得好好的,结果被奶娘带走了,这会儿看客人走了,便过来拉闵悉的手:“二哥,我们继续来投壶啊。” “好,走,去投壶去!”闵悉拉着他的手去投壶。 当晚闵悉躺在床上想了很多,万历这个年纪,应当正是叛逆的青春期,又被张居正和李太后逼着学习如何做一个明君,每天都在强压下学习,估计正烦闷着,听到有新鲜事,所以叫人进宫去给他解闷儿。 他也是没想到竟有机会见万历,第一次见面,争取给他留个好印象,也许以后还有机会再见,就可以适当引导一下,让他别那么阴暗。不过他也只是想一想,要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扭转的。 天亮之后,闵悉和云霁都起来梳洗穿戴,虽然不要像姑娘那样打扮,但也要收拾得整整齐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