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襄作别符苓,与曹阙一起返回雍丘驿馆。 他刚要走回房间,忽然发现子虞正站在走廊边,似乎专门在等着自己。 “鲁大人,我有一件事想请教你。”果然,子虞见鲁襄走到自己跟前,便连忙躬身抱拳。 “什么事?说吧。”鲁襄心里微微感到有些不妙,于是赶紧也朝子虞一拱手,停住了脚步。 “我听说,这雍丘城被郑军占领了,昨天咱宋国军队还进行过攻城,只不过失败了,是这么回事吗?”子虞一脸担忧地问道。 “这个……的确如此。”鲁襄知道瞒不了他,于是照实回答。 “我们这次回宋国,本意是跟奶奶派过来接我的人会合。可现在我跟他们不但没有会合,甚至还让宋国丢了雍丘城。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子虞既疑惑又深感忧虑。 “前几日,在雍丘城外的树林里,前来迎接公子的宋军追击郑国的信使,然后跟护送咱们的郑军杀得血流成河……公子你也看到了,他们前来接你是假,迫害公子是真啊,难道你还不明白吗?”鲁襄从容不迫地解释。 “这个倒是事实。不过,如果他们早就心怀不轨,那就应该精细谋划才对。可现在反倒是郑军占了便宜,而宋国丢了城池呢?”子虞还是不明白,“这支郑军又是从哪里来的?” “公子,我们回宋国之前,郑国司徒刘禹刘大人就已经打探到,前来迎接公子的人后面,还有五千人马在紧紧跟随,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就是要确保万无一失,抓获公子,或致公子于死地。”鲁襄继续解释,“刘大人迫不得已,只好派下军佐符苓符将军率领一万郑军在雍水河畔挡住了那五千人马。” “符将军阻挡尾随过来的宋军,就是为了保护公子的安全……后来,符将军又听说公子在雍丘城外处境危险,只好孤注一掷迅速回兵,利用雍丘城守卫的空虚,侥幸地攻下了这座城,也好让公子拥有一处安全的落脚地。” “公子,符将军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他如果没有攻下这座城,想必公子现在一定是被关进监牢里了,甚至还有可能人头落地。”鲁襄一脸虔诚的向子虞躬身作揖,“公子,你还得感激符将军和这支郑军才是。” “哦。”子虞闭上眼睛默默地点了点头,脑海里又浮现出自己在西陵集被范不归抓捕的一幕。 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子虞谢谢鲁大人释疑。” 说着,他便木然地往自己房间里走去。 其实他现在也知道,鲁襄地解释很难让人信服:奶奶派来的人真的会对自己心怀不轨吗? 既然郑国司徒提前知道宋军没安好心,为什么还要让自己继续回宋国? 那只有一个解释,他们很有可能就是把自己当作诱饵!而现在雍丘城被占,他们目的似乎已经达到了。 可鲁大人为什么要全力配合他们呢?鲁大人明知自己回宋国就是死,他为什么还义无反顾地陪自己回来? 这其中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想到这里,子虞的心底下不禁有些发虚,他第一次对鲁襄救助自己的动机产生了怀疑 。 “回来啦,你们回来啦?找到人了吗?”当子虞还在房间里胡思乱想时,忽然听到门外有人叫喊,子虞连忙站起身来凑到窗前一看,只见赵廷朔和赵廷望兄弟俩正急急忙忙往驿馆里走。 子虞见状,内心也变得焦虑起来,他连忙跑出房间,走到前厅,刚好碰到他们两个跨门而入。 子虞于是一把拉住走在前面的赵庭朔,急急忙忙的问道:“怎么样?找到了吗?你们找到刘莺了吗?” “禀公子,”赵廷朔连忙单腿跪地双手抱拳奏报,“西陵集上的那家曹记客栈门上挂锁、已被查封。掌柜曹氏夫妇也不知去向,估计是被范不归羁押走了。那刘莺姑娘自然也就不在西陵集了。” 子虞一听,顿时沉默下来:前天早上他跟刘莺刚出“曹记客栈”的后门,就遭到兵丁们的追赶。 很显然,这“曹记客栈”早就被盯上了,他们的逃离,自然也会让老曹夫妇受牵连,那么客栈被查封也就理所当然了。 这个结果,子虞其实早就预料到了,只是因为他心存侥幸,不愿意面对而已。 直到此时此刻,冷冰冰的事实摆在了面前,子虞才不得不接受现实,同时他也深深地感到自责——老曹夫妇给自己提供了帮助,自己却实实在在的害了他们! 刘莺呢,刘莺又去了哪里?子虞清楚地知道,刘莺是掉进河沟里了,现在他已揪心不已,于是硬着头皮继续问道:“你们有没有去那河沟边寻找?” “去了,属下们后来沿着河道搜寻,往上游跑了十几里,又往下游跑了二十几里,都不见踪影。”赵廷朔摇了摇头,他见子虞的脸色变得悲戚起来,于是便不再敢说话。 “后来,我们遇到一个在河岸边放羊的老头,他说前天下午看到河沟里好像漂有女子的衣物,不过他也没留意。” 这时,赵廷望也插嘴说道:“不过,我们再去河沟里找寻那些衣物时,却什么都没找到……” “卑职以为,刘莺姑娘恐怕是凶多吉少了。”赵廷望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你胡说,你胡说!”子虞爆发了,他一时失去理智,恼怒地抓起木案上的一个茶杯狠狠砸在了地上,接着一脸痛苦地吼道,“刘莺不会有事的,绝不会有事的,她答应过要和我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