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丘城内的戴府。 “族长!”黄昏时刻,正在灶房忙碌着的月儿突然看到管家六爷把一身脏兮兮、失魂落魄的媿永泰领进家门,不禁脱口而出地惊叫起来,“你这是怎么啦?” “叫爹!”媿永泰冲她使了个眼色,略显紧张地提醒道。 “爹!这是怎么回事啊?”月儿一愣神便赶紧改口,接着她又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弄成这个模样了?” “唉,一言难尽……戴大人呢?”媿永泰重重地叹了口气,欲言又止,随即又改口问道。 “说是有公务,一大早就走了。他这几天好像都很忙,”月儿领着媿永泰走进客堂,“不过,到这个时辰,他应该也快要回来了。” “六爷,你去忙吧,这里由我自己照顾爹就行了。”月儿支开管家,又颇为关切地问道,“爹,你这到底是怎么啦?” “等戴大人回来再说吧。”媿永泰愁容满面地摆了摆手,他知道跟月儿说了也没用,懒得浪费口舌,也免得她干着急。 “是……你饿了吧?我这就给你弄点吃的去。”月儿顺从地答应着,然后转身出去了。 没过多久,月儿便手脚麻利地给媿永泰打来一盆水,让他简单地擦洗了一下。然后又递过来一盘点心,并给他倒好茶水:“爹,你暂时吃点东西,垫一下肚子吧,等会戴大人回来,咱们再一块吃饭。” “嗯,”媿永泰的确感到很饿,这一路上仓惶地奔逃,沿途可是连水都没喝上一口,他于是赶忙端起茶碗一饮而尽,然后又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道,“戴大人的发妻呢?” “戴大人说这段时间比较忙,怕我照顾不过来,已暂时把她送回乡下老家了。” “哦,”媿永泰不置可否地回应了一声。 不过他心底下清楚得很:毕竟戴蒙和月儿新婚燕尔,如果同在一个屋檐下,把生病的发妻晾在一边,怕她难受而病情加重,还不如让她暂时回避一下。 媿永泰于是转过话头,“你在这里还习惯吧?这里可比咱林子里舒服多了。” “还好吧,只是天天守在这宅子里,没有咱乌泥坎自由自在。”月儿也跪坐下来陪着媿永泰,“不过,时间久了应该也会习惯吧。” “嗯,咱全族人都该感谢你,如果没有你代嫁,那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媿永泰心有余悸地低声说道,“我们让你受委屈了。” “千万不要这样说,族长。”月儿也压低了声音,“我是自愿的,浅瑶傻,我可不傻。” “哦,”媿永泰从月儿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 他好奇地瞥了月儿一眼,顿时好像明白了什么,于是继续问道:“月儿,你跟我说实话,浅瑶那晚逃走时,你到底知不知道?” 月儿这时候也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她于是抿紧嘴唇,先是摇了摇头。 眼见媿永泰瞪眼直盯着自己,知道已经瞒不过他了,只好又点点头:“我劝过浅瑶好几次,可她对那个野人痴心不改,跪着求我替她代嫁,我就只好答应了。” “唉,果真是你们两个合伙在给我唱双簧。”媿永泰一拍大腿,满脸悔意,“当时你要是跟我说你愿意嫁给戴大人,说不定我就不会逼浅瑶出嫁了……你看现在,弄得浅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可愁死我了。” “浅瑶不见了?她说要去找林魈的……哦,就是那个野人。她现在应该跟野人在一起吧。”月儿猜测道。 不过她心里也很清楚,就算她当时跟媿永泰说她愿意出嫁,媿永泰也是不可能答应的,他们都不可能接受浅瑶和林魈在一块的。 “没有,他们没有在一起。我们找到了野人的巢穴,也找到了野人,却始终不见浅瑶的身影。”媿永泰忧心忡忡地回答道。 “啊?她那天是半夜翻墙出去的,难道……”月儿现在也感到有些不妙,不禁心生一丝惶恐。 “唉,你看这事闹的……”媿永泰愁容满面地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随着一阵马匹的嘶鸣声,戴蒙一脸疲惫地走进家门。 “戴大人,”媿永泰见状,急忙迎上前去,双手紧握戴蒙的手臂,接着便跪倒在地呼喊道:“快救救我媿姓族人吧,快救救咱们的乌泥坎吧。” 戴蒙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大跳,他连忙伸手把媿永泰搀扶起来:“哎呦,族长!快起来,快起来,咱有事进房间再说。” 说着,戴蒙便一手扶着媿永泰的手臂,把他领进房间内坐定。 “族长,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戴蒙看着媿永泰这副狼狈相,不禁满脸疑虑。 “咱们的乌泥坎,已经被一伙残兵占领了,我们媿姓族人都被他们控制了,”媿永泰哭诉道,“就我一个人逃了出来……” 媿永泰一时间便老泪纵横,他接着就把林魈火烧乌泥坎、媿姓族人一齐找林魈复仇,导致乌泥坎被残兵们趁虚而入、鸠占鹊巢的经过都诉说了一遍。 只把戴蒙和月儿听得一脸惊讶、焦心不已。 当然咯,至于林魈为什么要纵火,他没有说。不过想必戴蒙也不会心存疑虑,毕竟那野人的野性,戴蒙也是领教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