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国都城新郑。 会昌驿馆内,管事高检和曹永,率领着十几名驿馆随从,分列在两辆马车边,正在静静地恭候着鲁襄和子虞。 而在驿馆门口的空地上,郑军旅帅郑非则率领一百名兵丁整整齐齐地站在那里。 大家面容严肃,威风凛凛,身边竖立着的旗帜也在轻风中猎猎作响,透露出一些威严肃穆的气氛。 此时在驿馆二楼,乐师许瑕半躺在软榻上,正在跟鲁襄和子虞二人寒暄。 许瑕面容略显憔悴,精神也不是太好,看来刀伤的毒害让他受尽了苦头。 “我许瑕是真心想助鲁大人和公子一臂之力的,可是他们呢,却阳奉阴违。”许瑕一脸歉意地对鲁襄和子虞拱了拱手。 “我清醒时还好,他们不敢不听我的。可这毒伤让我昏迷了几天,他们就自作主张了……唉,抱歉!两位实在是抱歉了。” “唉哟,许大人快别这样说,我们此番来郑国,给许大人带来了这么多的麻烦,连累许大人遭受刺客伤害,鲁某实在是深感愧疚。”鲁襄连忙抱拳回答。 “这些就不用说了,我看这是命中难逃这一劫,不怪你们。不过,事已至此,我许某现在说不让你们走,也不妥当。”许瑕装出无奈地表情,“这样吧,两位可先回宋国打探一下风向,如果苗头不对,许某随时欢迎两位重返郑国。” 此刻,许瑕和鲁襄二人实际上是在合伙演戏,目的就是让子虞心甘情愿回宋国,以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地。 他们究竟想干什么?当然是以子虞为诱饵,抓捕宋国国君子德。 许瑕一直垂涎宋国的雍丘城,希望将这座城池据为己有。十多年前,他更是怂恿郑公出兵硬抢,结果被宋军杀得丢盔弃甲、铩羽而归,只好作罢。 可许瑕这些年来,一直不死心,仍然对雍丘城念念不忘。现在机会来了,只要利用子虞引诱宋国国君子德来边关,并伺机抓住他。他许瑕就可以威逼子德割让雍丘城,当作他的封地——这不就圆了自己多年来的一个梦想了嘛! 至于鲁襄这边,他现在的首要目标是拯救被子德囚禁的鲁氏族人。只要能抓住子德,他拯救族人的愿望自然就能实现。 至于掌控子德以后,要不要废了他,让子虞顶替上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到时看情况再说了。 鲁襄和许瑕目标一致,为了抓捕子德,他们配合默契,只是将子虞蒙在鼓里。 而许瑕和刘禹等人为了实现这个抓捕的目标,可是煞费苦心: 第一步,他们让鲁襄和子虞给宋国边民放粮,并为子虞造势,引起子德和他的权臣们猜忌,逼他们派出刺客。 第二步,宋国派来的刺客行刺后,他们又让子虞给许老太后发出求助信,请求老太后派出最信任的人来边境迎接子虞回宋国。 第三步,一旦子德亲自赶来雍丘城迎接子虞,许瑕和刘禹就可以派兵突袭,在半路劫持子德。 现在,事态的发展,完全符合许瑕的预期。根据宋国那边的线报,许老太后果真责令子德,让他亲自来边境之城雍丘,迎接子虞。 得到这个消息,许瑕和鲁襄都暗自高兴。不过,他们在子虞面前,却努力装出无可奈何的样子,以便让他无条件的配合。 果然,一旁的子虞没有察觉到异常。他颇感愧疚地向许瑕拱手作揖:“子虞连累许大人受难了,祝许大人早日康复。” “许大人,你现在的身体感觉好些了没有?”鲁襄也深表关切地问道。 “唉,不是太好。那刺客真是太阴毒了……不过,在太医们的精心调理下,许某这条命倒是保住了。”许瑕叹了一口气,心中有些郁闷。 本来,他的计划很完美。可是他没料到,自己身上的铁甲竟然不能保全自己,也没料到刺客竟然会在刀剑上淬毒,这才让他遭此大难。 “这种金创之毒我也领教过,”子虞深表同情接过话头,“差不多就像死过一次,许大人您受苦了。” “哦,你不说我倒忘记了,”鲁襄猛地一拍额头,“子虞前段时间也遭此劫难,就是被一位老药师治好的!可惜他现在人在宋国。” “老药师?治疗的效果怎么样?”许瑕饶有兴趣地问道。 “已经完全好了,我的身体现在没有任何不适。”子虞拍着胸口说道,“我们这次回宋国,也去拜访一下他。如果可以,就让他来郑国帮许大人医治吧。” “那许某自然是感激不尽。”许瑕连忙拱手道谢,随即便转过话题,“公子、鲁大人,此次去宋国,路途艰险。许某特意给两位挑选了一百名壮士,他们都是孔武有力、身经百战的,一定能保障两位的安全。” “谢谢许大人鼎力相助!” “许大人您真是费心了!” 子虞和鲁襄连忙拱手鞠躬道谢。 旅帅郑非和他的兵丁们还在驿馆前面的空地上直挺挺地站立着。此时,隐隐约约可以见到驿馆内有人将许瑕和子虞抬着走下楼来。 马车前的曹永连忙走上前去,搀扶着子虞登上马车;另一边,许瑕也把鲁襄送上马车,然后朝他一拱手:“鲁大人,咱们后会有期。” 接着,许瑕由四名随从抬着,来到驿馆门前,对静候在此的郑非叮嘱道,“此次护送任务,事关重大,旅帅一路上务必多加小心、见机行事!” 郑非闻言连忙绷直了身体、双手抱拳许诺道:“下官一定不辱使命,尽力保护两位贵人的安全!” “那好,”许瑕满意地看了看空地上肃立的兵丁们,然后双手一抱拳:“许某在此祝诸位一路平安,马到成功!” 随即,曹永和郑非便在兵丁们的簇拥下,护送着子虞和鲁襄的马车,离开了会昌驿馆,启程前往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