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国的边境之城——雍丘。现在已是春季,城外的绿树又重新长出了新叶,林子里的鸟雀也渐渐喧闹起来,到处都呈现出生机勃勃、欣欣向荣的景象。 可是在城墙上,此时却弥漫着一股肃杀和紧张的气氛。兵丁们或手按刀剑、或拄着长矛,默然站立着,他们头顶上的旌旗也在凉风地吹拂下猎猎作响。 现在已经接近黄昏,落日的余晖洒在城墙上,也洒在城外的树梢头。兵丁们依然矗立在城头上巍然不动,而林间鸟雀们似乎没有这份耐心,伴着落日纷纷归巢。只剩下一只苍鹰,展开双翅,在空旷缥缈的天空中孤单地翱翔着。 鲁襄和子虞一行人跨坐在马背上,星夜兼程急急赶路。他们在旅帅于湛的引导下,一路上有惊无险。经过两天地紧张跋涉,大伙终于乘着夕阳一身疲惫地到达了雍丘城门口。 “来者何人?”县尉戴蒙趾高气扬地站在城墙上,扯着嗓子高声呼喝。 “太宰鲁襄鲁大人在此,请赶紧打开城门……快去通报县大夫鲁桑出来迎接。”于湛打马在城外高声回应。 “县大夫鲁桑?我只知道本县的县大夫是皇勿焦皇大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姓鲁的县大夫!”戴蒙站在城墙上,一脸戏谑地调侃。 “放肆!卓尔小人休得无礼,”于湛不禁高声怒喝,“快去通报鲁桑大人,否则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哈哈,看你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本县尉也不瞒着你,”戴蒙哈哈大笑,“鲁桑意图谋反,已被缉拿收监了。你们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 城外的于湛和鲁襄不禁面面相觑:他们抬眼眺望着城楼上这肃杀的架势,相信戴蒙应该没有说谎。 鲁襄顿时便慌了神,他原本指望着能够进入雍丘城固守,为鲁氏族人争得一线生机;就算这雍丘城不能固守,哪怕暂时进城喘口气、静下心来筹划下一步行动也好。 可如今,既然鲁桑已经被缉拿,那就说明他鲁襄联合雍丘城外守军的计划也已彻底破产。现在鲁必残的兵丁已经被打得七零八落,鲁必残本人是死是活也无从知晓。而鲁必应那边又没有半点音讯,不出意外的话,他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想到这里,鲁襄不禁悲从心头起,瞬间就感觉自己陷入了绝境,他左右转头看了看于湛和子虞,一脸茫然,竟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公子、鲁大人,情况有变,咱们得赶紧离开,否则就来不及了。”旅帅于湛在一旁小声地规劝。 “对,鲁大人,咱们快撤!”子虞也意识到了危险,跟着紧张地催促。 “唉。”鲁襄沉吟了一会儿,终于无奈地点了点头。 于湛会意,连忙挥鞭打马在城外来回跑动,虚张声势地喝斥道:“你个小小县尉一派胡言,真是胆大妄为!你给我等着,本帅现在就去通知后面的大部队,等会一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呵呵,鄙人就在此等候着,你快去快回。”戴蒙站在城墙上,看着城外正在后撤的那一群人,轻蔑地大喊起来,“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大人,看起来他们人数也不多,咱们何不追出去,一举将他们拿下?”这时,站在戴蒙身边的一名兵丁提出建议。 “我们接到的命令是紧闭城门,任何人不得进出,严格执行命令就好了。”戴蒙敷衍地回应,“再说了,下面的人可都是些高官和王公子弟,一旦抓错了人,咱们可是得罪不起,我人以前就吃过这样的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时,新任县大夫皇勿焦气喘吁吁地爬上城楼,他一边喘气一边高喊,“什么情况?城外是怎么回事?” “禀大人,属下刚刚喝退了城外自称鲁襄的一行人。”戴蒙伸手指着渐渐远去的队伍,“大人你看。” “他们还剩多少人?”皇勿焦放眼眺望着渐渐消失在树林里的马队,有些焦急地问道。 “一人一骑,大概十几匹马。” “这么好的机会,你们怎么不冲出去将他们一举拿下?”皇勿焦一脸懊恼地盯着戴蒙责问。 “禀大人,属下接到的命令是关闭城门,不许任何人进城!”戴蒙连忙拱手施礼,“再说了,兵不厌诈,他们后面的大部队到底还有多少人,大伙心里也没底,所以,为了雍丘城的安危着想,属下实在是不敢贸然出击。” “这不是已经接到消息了嘛,叛军遭遇了伏击,已经死伤大半,”皇勿焦伸手拍打着城墙垛上的砖头,满脸惋惜,“他们很可能就只剩下这点人了……唉,错失良机、错失良机啊!” “那可不一定,俗话说,兵者诡道也。在没有弄清楚对方的实力之前,属下着实不敢鲁莽行事,毕竟我们不能拿一城百姓的安危开玩笑!”戴蒙连忙辩驳,随即,他又不忘补充一句,“不过,只要他们还在雍丘地界,属下一定能将他们捉拿归案。” 暗夜很快就笼罩下来了,在雍丘城郊外的树林里,子虞和鲁襄一伙人跨着战马,正在仓促地往后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