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都未曾留意的黑暗中,一支致命的箭矢正悄然对准了宋世子司空的后心。 正当黄天郎准备放开手中拉至极限的弓弦时,一根竹杖突的从斜方的屋顶呼啸而至。黄天郎一惊,连忙纵身后跃。只听轰隆一声,那竹杖径直穿破房顶,屋顶立时成环形向下凹陷,一时间烟尘弥漫,瓦砾四处飞溅。 众人皆惊,纷纷仰头望去,这才看见退至边沿处的黄天郎,与其手中那仍保持了一半张力的碎星弓。想到方才那堪比攻城弩的箭矢之威,众人不禁汗毛倒立。再仔细看那箭头所指,竟然正对着人群中的司空。 见此情形,淑月华下意识横移了一步,档在了司空的身前。这一举动竟让司空呆愣在了当场,直至徐子宁伸手将淑月华拉开。 司空回过身来,心底莫名涌上一股从未有过的幸福感。仿佛能见到秦姑娘甘愿不顾性命的舍身护在自己身前,这一刻,就算是被那一箭给穿了心,也都死而无憾了。 “你疯了,你可知那人只要一松手,你小命便没了。”徐子宁一把将淑月华拽开,死死扼住她的手腕,面目略有些狰狞的低声喝道。 淑月华许是被他扼得有些疼了,柳眉紧锁,抿着唇道:“子宁……你放手。” 司空此刻内心并没有半分劫后余生所带来的畏惧,反而满心都是不知由来的愉悦,竟让他整个人的气质为之一变,颇有几分乃父之风。只见他面无波澜,跨前一步,反挡在了淑月华的身前,背着手,仰头对屋顶上的黄天郎道:“堂堂商武成王之后,九阶的高手,对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竟然也要用偷袭的手段?阁下是太高估我了,还是对自己太没信心了?” 黄天郎对下方众人的言行毫不在意,缓缓压低了箭头,转而看向方才那竹杖飞来的方向,轻哼了一声,道:“哼!这小镇今日可真是热闹,原来还有高手在场,我竟然丝毫未曾察觉。两位,还不肯现身吗。” “唉!东家,你何必如此冲动,一直藏着不挺好吗!”一个稍显老沉的男子声音低声道。 “少废话,再不出手就出人命了。”一个略显慵懒的女子声音回道。 随着话音落下,一男一女缓步从右侧屋顶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女子一身暗红色长衣裹身,脖颈修长,对襟与云袖的开口处竟随意露出了里面雪白的肌肤,这女子好似只穿了一件单衣,显得身形格外高挑。男子则是一身掌柜的服饰,身子微微有些佝偻,二人正是漆器店的东家蛟月与燕掌柜。 黄天郎看着二人,问道:“你二人又是谁?” 蛟月勾唇一笑,足尖一点,身形便已朝着对方飘飞而去,极为轻盈的落在那根半截插入屋顶的竹杖旁。一边缓缓伸手去取那竹杖,一边漫不经心的开口道:“妾身只是无名之辈,受人所托,斗胆来此护这些人周全,还望阁下贵手高抬。” 黄天郎眯着眼打量着这女人,道:“受人所托?到底何人,非要与本候作对?” 蛟月取下竹杖,在手中把玩了一番,这才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道:“我也知啊!” “你不知?”黄天郎话音渐冷。 蛟月耸了耸肩,表情有些无辜。忽像是想起了什么,沉吟道:“嗯……他好像说自己叫什么……秋渔,不过据我猜测,这名字应该也是个假的,阁下若是对此人有兴趣,不妨好好查查,查到了记得也告知亲身一声,妾也很想知道此人的身份。” 见她一副有恃无恐的散漫态度,黄天郎越发的恼了。 旁人大概都看出来这蛟月是在故意挑衅对方,却都好奇这二人的身份。 吕文梁则是见过燕矶,也知道这两人定是伯阳勉请来助阵的。略微思忖,便既决定要为自家阁主好好刷一波存在感。毕竟春秋阁刚刚成立,往后鸿业远图定然还用得上在场这些人,何不让这些人先记下今日的恩情。 想至此,吕文梁忙对蛟月拱手揖礼,道:“再下代我家阁主谢过姑娘出手相帮。” 蛟月微微诧异,问道:“你家阁主?你是何人?” 吕文梁面不红心不跳的再揖一礼,道:“在下乃春秋阁执事,我家阁主交代,若见到姑娘,便让在下代为转告姑娘。今日的人情我春秋阁记下了,往后姑娘若有何难处,尽管与阁主言说。” “春秋阁?”蛟月狐疑。一旁的燕矶凑在她耳旁低语了几句,蛟月这才恍然,笑了笑,摆手道:“不必客气,既然是你家阁主吩咐的事,妾身自不会袖手旁观,你们只管离去吧。” 吕文梁拱手道谢,领着队伍便欲离去。 又是春秋阁,这春秋阁到底是什么来历,黄天郎皱眉不语,暗自思忖着。 一旁的禁卫见状不知该如何是好,直属将官被斩杀,领头的五个黑衣暗卫此刻也自顾不暇。没人号令,禁卫们到底该不该阻拦。众人心里也清楚,就算阻拦也不过是徒劳送命,这支骑兵绝非是什么佃军,且数量三倍于己。为了小命着想,禁卫们最终还是选择了无视,纷纷低下了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