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成安突然离席,佟筱惠不仅没觉得丢人,反而高兴的差点笑出来。 她本就不喜欢一身匪气的沈成安,刚才见他吃的满嘴流油,心里都忍不住犯恶心。 佟筱惠实在不敢想象,自己若真嫁给沈成安,以后怕是要嫌弃到绝望。 不过说来也可笑,两个人见面就吵,这辈子唯一一次意见相同竟是刚才。 幸好他们彼此看不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弘治帝斜眼看向丽贵妃,笑着问道:“爱妃,看来神女有心,襄王无意啊,你说该怎么办是好?” 丽贵妃登时就被问住,勉强挤出笑容,回道:“既然沈大人扫了陛下的兴致,那就换其他人表演歌舞吧,来人......” 没等丽贵妃把话说完,弘治帝伸手拦住了她:“朕的兴致尚可,筱惠既然待嫁闺中,今日又是群贤皆至,不如再看看?” 弘治帝的口吻是询问,用的却是肯定语气,丽贵妃哪敢拒绝,只能喏喏应下。 佟筱惠之前一直听父亲和姐姐的话,如今她好不容易得了机会,死活也要为自己争取一次。 她蓦地跪下,颤声说道:“陛下,臣女听闻崔翰林吹得一手好箫,可否邀他琴箫合奏?” 弘治帝之前听皇后说过,崔少卿与沈尚书的女儿定有婚约,他疑惑地说:“朕记得崔翰林是有婚约的,这......” 佟筱惠赶紧解释:“陛下,崔翰林并没有婚约,沈小姐已经同其三叔定亲了。” “哦?”弘治帝第一次听说此事,好奇的追问:“太傅,可有此事?” 崔太傅不敢隐瞒,立刻起身说道:“回禀陛下,您在十年前为沈崔两家赐婚,沈大人看中了臣的三儿子,然而北疆战事告急,犬子自请上了战场,婚事便耽搁下来。前些日子他回京述职,臣妇便亲自到沈府下了聘书,预计明年成亲。” 崔颢是弘治帝亲自调回京城的,能文能武,弘治帝对他寄予厚望,欣然说道:“太傅的儿孙都教养得极好,崔颢在北疆屡立战功,这门亲事定的不错!你们二人上前,让朕看看。” 崔颢和沈昭一同起身,两人隔着人群对望,仿佛万千人海,他们眼中只有彼此。 众人见他们情意绵绵,连连称赞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沈昭粲然一笑,崔颢也跟着喜上眉梢,两人同时起步,走向前厅。 四周喧嚣一片,唯独崔少卿拼命喝酒,不敢抬头,生怕自己看到会忍不住后悔。 现在每遇见沈昭一次,就觉得她离自己更远了些。 一次次希望,又一次次绝望,循环往复,永不停歇。 原来心如刀割的滋味是如此难捱。 也许沈昭看到自己与秋娘在一起也是这种心情,只是那时的他太过自傲,根本没有留意。 慢慢的,她心变凉了,热情也就不复存在,所以才对他视而不见。 如果他对阿昭再好些,阿昭会不会回头? 崔少卿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他反复说服自己,阿昭会回头的,毕竟她曾经那么喜欢自己。 弘治帝看着年轻男女向自己走来,男子身姿挺拔如松,女子婉约动人,心里止不住的喜欢。 他果然慧目如炬,十年前就能定下这么般配的亲事。 甚好,甚好。 “臣崔颢(臣女沈昭),恭请陛下圣安。” 弘治帝含笑回道:“好,都起身吧。” “你们二人亲事是朕定下的,待到成亲之日,朕定要送些贺礼,以兹祝贺。” 崔颢和沈昭再次四目相对,涩然一笑,同时谢恩。 弘治帝越发满意,笑着说:“爱妃,你看看,他们一个清俊若竹,一个清隽如月,怎么看都是珠联璧合的一对。” 丽贵妃笑容淡淡,敷衍道:“是啊,陛下亲自赐婚,那是天大的福分,他们必然珠联璧合。” 其实丽贵妃最看不得恩爱的青年男女,她十六岁就被父亲送进宫中,青葱岁月都用来陪伴年近半百的老人,虽然全家都跟着荣宠加身,却一点都不快活。 嫁个年龄与自己父亲相仿的男人,即便对方是帝王,丽贵妃也不甘心。 弘治帝似乎对做媒上了瘾,接着问道:“崔少卿,筱惠县君说想与你琴箫和鸣,你作何想?” 崔少卿喝的神志恍惚,直到被身旁的崔卓文轻轻推了一下,才如梦初醒。 他猛地站起来,一时间头昏脑胀,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弘治帝看着目光呆滞的崔少卿,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不禁调侃道:“你瞧瞧,年轻人一谈及婚事就如此羞涩,连满腹经纶的状元郎也不例外。” 崔太傅见状,心知不妙,陛下这是要乱点鸳鸯谱! 他赶紧起身回道:“陛下,少卿刚刚踏入仕途,年纪尚轻…...”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弘治帝直接打断:“男子汉大丈夫,理应先成家后立业,何来年少之说?崔太傅不盼着尽早四世同堂吗?” 崔太傅一时拿不准弘治帝的想法,难不成陛下真要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