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准确抓住了关键点—— 北方小宗实力弱,摘星楼有心整治、却没有出手的理由,需要一个表面上和摘星楼没关系的势力,置身争端里,去整顿北方地盘。 胡三浪眸光微微一闪,看来,这才是顾道友的真正目的。 就是不知……会不会鸟尽弓藏。 此事还需与荣昭商议。 当务之急,是今日傍晚的事情,他继续问道: “此人是如何将附近几座山、划为自己地盘的? “我幻蝶山亦在鬼愁山脉之上,却从未察觉到异常。” 顾亦观站起身,走到院落之中。 从今晨开始,她便察觉到了此地灵动如潮涌。 “季夏三月,腐草化萤,耀采于月,民间素有传闻,萤蝉此类自腐草而生。 “而在妖界,这不仅仅是传闻,亦是一种散尽修为后的保命秘术。 “此类若要化形为人、极为艰难,需天地精华荟萃,故而在遭遇生死之危时,可凭借与天地的联系,将修为散于山林草隙。 “通俗些讲——这种妖类,可以转生为山之灵。 “山便是她的本体,她便是山的精魄。” 而今晨的异动,便是她真灵成型、脱胎于山体。 虽然更强了,但却有了实体。 这样才能够彻底将其灭杀,否则,无形之体自然无法根除。 若这是摘星楼的地盘,顾亦观会趁她未成真灵时、凿石搬山,虽然麻烦一些,但却能将风险压到最低。 “你在想什么?” 阮阿遥的声音传来,她走向顾亦观,继续说道: “从那一夜起,你便始终沉默,有什么心事?” 顾亦观抬眸看向她,语气淡淡地回道: “我说了许多话,你既在旁边,难道没有听见吗?” “你知我拿心事问你,却拿俗话应付我,无趣。” 一旁的胡三浪听得云里雾里。 只觉着阮阿遥对她、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这人哪里沉默、哪里有心事,刚刚还在打着机锋、和他交换利益,话说得一套一套的…… ———— 点星七幻门的宗主,便是鬼愁山脉的山灵。 祝无邀还不知此事。 只是猜到了鬼愁山脉之异,与她有关。 这倒不是顾亦观不愿告知。 而是担心将此事告知,祝无邀在震惊之余、不愿丢人现眼地继续演下去,再生出什么其它变故。 既然目前是平安的,那么最好不要打破这份和平。 以至于—— 到了现在,祝无邀还自认为滴水不漏、瞒过了神秘女子,整日里盘算着阵前背刺。 身为一个卦修,大战来临前,当然要勤勤恳恳地起卦,看看周围地势、有无可借用之处。 本想着卦术不灵,智商来补。 只可惜她乌发如瀑,不是那般聪明绝顶的人物。 大战前的焦灼,反而使她归复于平静,开始理清此番南行、所经历的事情。 桐州。 向南行时,她便在行人口中、听说过这个地名。 作为巨阙与太白、大宗与小派、正道与散修、人族与妖族的缓冲关隘,似乎一切矛盾都在此地戛然而止。 如同鬼愁山脉之后,喧嚣的海水掀起巨涛,只能重重地撞上山崖,无论怎样汹涌,都显得格外沉默。 亦或是变得克制。 祝无邀绕了很多圈子。 从这里躲到那里,又从别处反杀回头,桐州并不是她的故地,却有许多与她相关之事。 这种微妙的联系,像是一块磁铁,使她进入范围之后,或主动或被动、始终在此地打转。 相逢之期已近。 这样的预感,甚至不需要身为卦修的灵觉,便已足够清晰。 正当她调息之时。 外界寂静一瞬。 那些练功的、谈笑的、伐木筑屋的弟子,在同一时间停下了动作,所有的喧嚣瞬间寂然。 随即,便传来了嘈杂的走动声。 虽然与这些「道友」相处了几日,但这样正常中带着丝丝诡异的场景,还是让祝无邀本能感到不适。 众人向山门走去。 祝无邀收回神识,睁开双眸,知道是顾师姐等人已至。 刚走出门,还未等临近山门,便远远听到了叫阵之声: “点星七幻门领头的出来一见! “把我们正道响当当的人物——吴归鸿!给放出来! “好你个妖物,竟用血蚀咒操纵修士,左右众人心智,如此行径天怒人怨,我等岂能容你!” 这是罗不道的声音。 不愧是说书的,这一番话还真是抑扬顿挫。 估计派它来叫阵,是因为其余人等都要面子,不想丢这个脸…… 而罗不道却觉着,自己威风极了! “何人吵嚷不休!” 一位修士走上前去,临阵不惧、神情肃然,与众人坦荡对峙,他打量过罗不道,说道: “这位道友,我宗门内却有妖族,然心正行正,容不得旁人污蔑。 “更何况,道友你本身就是妖族,缘何要将自己骂进去?” 罗不道挺起胸膛,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