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见洛如深只自顾自的逞一时之快,生怕这个女儿教训不成洛玉书,反而失了体面,当下便有些心急。 张氏看向朱氏,示意她想想法子,让洛如深就此住口。 朱氏心思百转,自是明白张氏的用意。 只可惜,朱氏并不想如张氏的愿,她只想火上浇油,将事情闹得再大些。 朱氏顶着张一如既往的笑容,道:“什么赐教啊受教的,姑奶奶快别说这些了,这大好的日子谈这些作甚,说点高兴的事,不然老太太这头痛的病刚好些,便又要犯了。” 朱氏看似是在打趣,但已将话中之意点给了洛如深。 “母亲何时添了头痛的毛病,我竟不知?” 朱氏故作惊慌道:“瞧我这张嘴,怎将这事说出来了,姑奶奶不用担心,这都是几日前的事了,现下老太太已无碍了。” 就洛如深这脾性,最容易让人拿捏了去,只言片语,便让她起了疑心。 见朱氏搪塞敷衍,洛如深越发性急起来。 她急急问道:“大夫怎么说,是何原因所致?” “这……” 朱氏欲言又止,面露尴尬之色的看向洛玉书的方向。 洛如深哪里还不明白,认定是洛玉书生的事。 “好啊,咱们二姑娘可真是越发的本事了,刚刚回府,又是顶撞长辈,又是闹出人命的,如今使得老太太烦心动气, 生了头痛之症,你可知错?” 洛玉书双眸微红,语气有些委屈地说道:“姑母教训得是,都是玉书不懂事,不该只想着维护弟弟而责罚了欺主的奴才,使得恶奴反咬住不放。” “原以为惩治了恶奴是在替祖母分忧,未想到却更令祖母劳心,让姑母误解,都是玉书的错,是玉书不孝。” 说罢,一颗颗泪珠扑簌簌的落下,那我见犹怜的模样看着好生让人心疼。 见此情形,众夫人都窃窃私语,而后侧目看向洛如深。 那一道道指责的目光,看得洛如深火气直向上涌。 “你,你少在这给我装可怜,当我不知道你的这些把戏,想搏同情,陷我这个姑母于刻薄无情,这便是你口中认错悔改的样子?” 洛如深虽蛮横无理,但也不是无智的小儿,只是她越是气恼,越是令众人觉得她小肚鸡肠,对待晚辈尖酸刻薄。 洛玉书只想让她这个姑母再狂躁些,最好今日之后,满京城的世家勋贵都知晓她得了癫狂之症。 思及此,洛玉书双眉微蹙,眼中的泪痕依稀可见,只是眸光的狡黠无人发觉。 她道:“姑母莫动气,都怪侄女笨嘴拙舌的,才让姑母误会了,您是玉书嫡亲的姑母,玉书岂能陷亲人于不义,再者,我与父亲母亲刚回府的第二日,您便一早的赶来,特意教诲了侄女要懂礼守节,侄女感怀于心,时时不敢忘记的。” 洛玉书话一出口,屋内几位夫人各个目瞪口呆。 自己的哥哥一家刚回府的第二日,这做姑姑的就巴巴赶回娘家,说好听的是教诲多年未见的侄女,依今日这情形来看,怕是教诲是假,训诫才是真。 若是今日未曾见过洛如深训斥侄女的样子,她们定是不会信的,只是这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今日她们总算是知道这洛如深在娘家是如何的作威作福了。 这位泰康侯府的二姑娘果然好教养,这样的长辈都敬着,可见这二房的家教甚好。 几位夫人越看洛玉书越是喜欢,纷纷劝道:“我看这二姑娘并非如深你说的那般不知错,相反,这规矩礼节很是周到。” 马夫人本就对洛玉书有些喜欢,经刚刚一事,心下更是又多了几分。 她也笑道:“如深,一家子骨肉的,哪里就这般多的心思了,是你想多了,你做长辈的,可莫要委屈了孩子才是。” 洛如深听了这些夫人的话,便知,自己这苛待晚辈的名声是被洛玉书扣上了,看向洛玉书的目光更加狠厉,说出口的话,已是口不择言。 “呸,小娼妇,你摆出一副惺惺作态的模样给谁看,你就跟你那娘一个德性,天生狐媚相,专会给人下迷药。” 她越骂越气,不自知的便想到了自己的夫君与崔锦荣的过往,心中就越发的恼恨。 “张老太太真是养了个好女儿啊,将泰康侯府的脸面都踩在了脚下。” 说话间,只见一个身着雪青色织金暗纹衣裙,身姿挺拔的妇人走进了延福堂。 一头青丝高高挽起,发丝间斜插碧玉发簪做点缀,虽简单,但周身的气度不同在场的妇人,有股英姿飒爽的美。 张氏见来人身份不一般,便问道:“敢问这位夫人府上是......” 崔锦荣此时进来,道:“母亲,这是我嫂嫂,镇北将军府白老将军的嫡女,白若婉。” 张氏见来人是白老将军的嫡女,不禁又上下打量了一番。 白老将军自先帝在位时便征战四方,屡获战功,使觊觎大齐国土的北梁人不敢来犯。 白老将军保得四方太平,百姓得以安居乐业,因此,他在大齐的名望甚高。 新帝登基后,大齐战事寥寥,朝堂多以治理天下为重,是以,读书人得以大展拳脚,而武将们却鲜少再有用武之地。 但即使如此,白老将军的威名依旧,而白若婉也是巾帼不让须眉,自生下崔芷将她交由崔老太爷抚养后,她便跟随崔牧于军中。 直到昨日全家回京,收到了洛玉书的请帖,这才来到泰康侯府,岂料,刚进来便听到洛如深这等不堪的言语。 见舅母果然前来,洛玉书忙上前行礼,白氏一把将她抱住,轻声道:“我的儿,你和你母亲受委屈了。” 洛玉书眸中的泪光闪闪,崔锦荣也是眼底含泪。 前世,因崔芷枉死,舅舅被斩杀,而舅母悲痛万分,就此也随他们去了。 这一世得以重见,洛玉书心中悲喜交加。 张氏面色一闪而逝的窘意,随即笑道:“玉书,快请你舅母坐下。” 待白氏坐定,又吩咐下人上了茶后,张氏向她一一介绍了各位夫人。 当介绍到洛如深时,白氏原本温和的目光陡然间变得凛冽起来。 她阴沉着脸问道:“不知我这外甥女是做错了什么,还是说错了什么,竟让姑太太说出如此不堪入耳的话来辱骂她,还连带着自己的嫂嫂一起辱骂了,今天你势必要给我个交待,不然,大家就别想自在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