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如深未想到这个侄女有着如此好的口才,这一番铿锵有力的辩驳,不仅显得洛如年和崔锦荣夫妇教导有方,还将洛家门风搬出来压人。 如此一来,反倒显得自己这个做长辈的锱铢必较,苛刻无理一般,洛如深哪能忍得下一个小辈当着众人面令自己难堪。 她气恼道:“好厉害的一张嘴,我且问你,你祖母让你好好学规矩,以免日后出嫁被婆母不喜,你倒好,反来含沙射影我这个姑母给洛家丢了脸面,问你非但不认,还抬出门风来嘲讽长辈,如此巧言令色,你母亲教的规矩果真是极好。” 洛玉书眼底划过一丝冷色,这府里的人若不想让他们一家人安宁,那这些人就都别想好过。 既然话已说到这里,那便休怪我不留情面,揭开你洛如深丑恶的嘴脸,让父亲瞧瞧他这跋扈的妹妹是怎样的歪心邪意,颠倒是非的。 看父亲日后还如何信你,老太太还如何在外人面前留着这份体面。 洛玉书一副恍然大悟一般道:“原来是为着这事,侄女原想着,今天这一大早姑母就能如此早的来看望祖母,便觉得陆老夫人定是个和祖母一样宽厚和蔼之人,这若换做其他家翁定是不准的。” “单从这一点,侄女料定陆老夫人待姑母定是极好的,故而觉得您说陆老夫人那些话不过是些玩笑,当不得真。” “因此当祖母教授规矩时,侄女只想着要感念祖母的这份苦心,绝不给洛家丢脸,不曾想,这番话却令姑母误以为侄女是有意嘲讽,让姑母误会而动了气,这倒是玉书想的不周了。” 说罢洛玉书一脸歉容,向洛如深躬身行了一礼:“令姑母不悦,是玉书的错,玉书给您赔不是了。” 这声赔罪,可并非是洛如深先前所指她目无尊长的罪过,而是因洛如深自己误会而产生的不悦。 这其中的含义可就耐人寻味了。 若说洛玉书刚刚的话只是为她自己和崔锦荣辩驳一二,那现在这番话,就是彻底证实洛如深是个心胸狭隘之人。 并且还暗指洛如深一个出嫁女,晨时不在家中伺候家翁,反回到娘家,中伤婆母,这般不懂孝道,简直是妇德有亏。 教出这样一个不孝无德的女儿,丢的自然是泰康侯府张老太太这张老脸。 这招隔山打牛着实令张氏没想到。 洛如深的脸色已难看至极,目光更是狠狠的瞪着洛玉书。 她抄起一旁紫檀桌上的茶盏便要朝着洛玉书的方向砸去。 此时突然一声惊呼,洛如深抬起的手停在了半空,她转头看去,只见张老太太双眼紧闭,晕倒在身旁的刘妈妈怀里。 屋里众人见状,纷纷围拢上前。 洛如成急命管事去请府医,洛如深连忙给张氏捋着胸口,朱氏和崔氏一个摇扇,一个端水,洛如年、洛玉书、洛玉歌嘴里不住的唤着张氏。 不大会儿功夫,张氏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待府医刘大夫把脉告知无碍后,众人方才松了口气。 原本乱作一团的屋内,此刻已恢复如初。 张老太太看着众人,轻声道:“我无事,你们不必紧张,都各自散去吧。” 洛如深问道:“母亲,您被那丫头气晕过去,怎能说无事呢。”说罢狠瞪了洛玉书一眼。 洛如年虽有些愚孝,但并不是个是非不分之人,今日之事他心中已大致明了,自己的女儿讲礼数,知进退,让他甚是满意。 但自家这个妹妹却是个得理不饶人,无理搅三分的性子。 刚刚若不是自己母亲晕倒,替洛如深在众人面前遮掩过去,存了些体面,还不知她要闹成何等难堪的局面,若传出去,只怕会成了京中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柄。 自己恐也会被朝中有心之人所诟病,失了皇上的面子。 思及此,洛如年沉声道:“今日之事不过是场误会,母亲需要静养,妹妹就先行回府吧,这几日在府中好生伺候家翁,这里就不必惦记了。” 他这话在旁人听来虽在平息事态,但语气却极为严苛,明显是在警告洛如深不要再无理取闹,好好的在自己府里待着,别再来生事。 洛如年外放的这些年,经历的人和事都比前一世要多上许多,周身有着位极人臣不怒自威的气势,而这股气势即便身为泰康侯的洛如成也是无法比拟的,因此让一向嚣张的洛如深瞬间哑了声。 她不敢相信这个除母亲外最疼自己的二哥,竟会用如此严厉的语气同自己讲话。 原只想为母亲和二哥敲打一下崔锦荣,谁料却被洛玉书缠上,场面一度尴尬,让洛如深不敢再造次,顺从的坐上马车回了府,但今日之事来日方长,走着瞧。 回到德音居,夏蝉将洛玉书最爱的桃花酥端了上来。 春柳则一边给自家小姐倒茶,一边将在延福堂所发生的事说与夏蝉听。 听后,夏蝉生气道:“姑娘,老太太和姑奶奶这不明摆的刁难您和夫人吗?” 春柳忙朝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随后向门外张望,见丫鬟婆子都在忙着,方回来轻声对夏蝉道:“你说话当心些,院里的下人都是大夫人派到到咱们这儿的,小心隔墙有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