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刚过,新年伊始,贺望北就开始缠着孟遇安教她习武了。 正如一两年前拒绝她时一样,孟遇安这一次又用了同样的理由: “望北现在年纪还太小,等过几年我再教你好不好呢?” 贺望北嘟着脸,五官皱成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可说起话来却一板一眼的: “我已经不小了。去年十一月过完六岁生辰,便是七岁了;现在转过年来再加一岁,那就是八岁了。” 孟遇安被她的可爱说辞给逗笑了,打趣她道: “这年龄还能这么算呢?要这么着,望北接下来是不是要说:八岁四舍五入便是十岁,十岁再入一下可就是二十岁了。” 贺望北见孟遇安用一种玩笑的态度对待她的话,遂耍起了小孩子脾气: “遇安姨母取笑我!你当我是小孩子,就可以不遵守诺言了吗?” “什么诺言呢?”孟遇安笑问道。 贺望北跑到孟遇安身边,高举双臂、抓着她的双手左右摇晃,眼巴巴地盯着她的脸: “姨母前年春天亲口说过,只要我每天早起,搬腿、压腿、横竖叉、扎马步,坚持一年后,就会教我新的东西。这都已经快两年了,姨母怎么不讲信用呢?” 孟遇安蹲下来,让自己的视线与贺望北平齐,温柔解释道: “不错,我是说过这样的话。去年春天正赶上出兵北伐,所以就没顾上望北,姨母向你道歉。” “姨母北伐的时候,见到舅舅了吗?他好不好?”贺望北歪头问道。 孟遇安的笑容僵在脸上。她这才想起来,贺令娴至今都没把贺令昌的死讯告诉贺望北,一直以来都用“舅舅在北伐”为借口欺骗着她。 “嗯......你舅舅他很好啊......” 孟遇安正愁不知道怎么接下去,突然灵机一动,用答应教贺望北武功吸引了她的注意: “诶!望北不是想学武吗,我今日正好空闲,教你一些新的东西可好?” 孟遇安突如其来的允诺,果然瞬间吸引走了贺望北的关注点。她激动得手舞足蹈,连声问道: “姨母要教我什么!” 孟遇安低眸一沉思,旋即笑道:“我教你剑法的基本功可好?” 贺望北听后,两眼放光:“真的吗?我可以学剑了!” 孟遇安含笑转身,回到屋中取来了自己的剑,以及一把未开锋的短剑。她把短剑递给贺望北,温声道: “这把短剑是我早就为你准备好的。你现在身量小,不适合用标准的长剑练习,就先拿这把短剑,等你长大了之后......” 孟遇安顿住话语,看向了自己手中的长剑——这是贺令昌赠予她的,多年来她一直带在身边。 “等你长大了之后,这把剑就是你的。”孟遇安把长剑递给贺望北,让她先拿着感受一下。 贺望北接过剑,只觉得沉甸甸的,需要两只手才能拿得动。她看着剑的眼神,恰似当年孟遇安看着剑的眼神,都是一样的憧憬、期待、熠熠生光。 “好漂亮的剑,就像彴约奔星一样耀目!”贺望北赞叹道。 孟遇安很是惊喜:“你这么小,就知道‘奔星为彴约’这句话了,看来平时书也没少念。” 贺望北骄傲道:“从我三岁起,娘亲就开始教我《诗经》、《楚辞》、《尔雅》这些书,‘奔星为彴约’已经是我几年前学的句子了。” “多读书是好,”孟遇安欣慰笑道,“望北长大后,一定是个文武全才。” “遇安姨母,快教我学剑吧!”贺望北催促道。 孟遇安笑着点点头,把剑端在手中,对贺望北细致讲解道: “望北你看,一把剑分为剑首、剑柄、护手和剑身,我们握剑需要张开虎口,以拇指和食指扣住护手,其余三个手指紧握剑柄。这种握法,既能牢牢抓住剑,也不会在使用过程中让剑刃伤了自己的手。你来试试看!” 贺望北依着孟遇安所讲握住剑,孟遇安又继续说道: “剑这种武器,最基础的攻击方式便是刺,因此我们首先要学的招式,就是弓步刺剑。我先来示范一遍。” 孟遇安拔剑在手,撩剑于右肩之上,再屈膝沉胯扣剑于腰侧,左脚开出马步,剑直指于前方,而后转腰蹬胯,以腰部发力将剑向前刺出。 剑锋似一道闪电穿云,带起剑气嘶嘶破风,鸣声如奔雷。 紧接着,孟遇安合手抽剑,将剑收回腰间,再次蓄力刺出,又做了一次示范。 两次示范过后,孟遇安对贺望北道:“你来做一次。” 贺望北有样学样,右手握剑,扎起马步,奋力一刺,虽说力道小了些,不过动作还是很标准的。 孟遇安夸赞道:“看来你过去两年的马步没有白扎,下盘着实稳得很。” 贺望北得了孟遇安夸奖,心中不觉得意,迫不及待想学下一个招式,却被孟遇安否决了: “今天我们只学这一招。你每天刺一百次,一个月后我再教你下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