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陆澄剑指石头城,其意在图谋建业啊!” 这石头城位于秦淮河和长江的交汇口,本为后汉末孙权所建,以山为城,以江为池,地势险固,是保卫京畿建业的军事重镇。 欲夺建业,必先取石头城。 朝臣的话李存德当然知道,陆澄问鼎之心昭然若揭,已经是有目共睹的事了。 李存德恨得咬牙切齿:“逆贼陆澄,朕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时,如泥塑木雕般沉默了许久的贺令昌亢然道: “陛下,臣愿意领兵援助石头城,誓与陆澄叛军血战到底!” 正当李存德还处在思考反应的阶段,一个女声在煌煌太极殿上赫然响起: “万万不可!请陛下三思!” 殿上众臣皆惊:朝会议事的庄重场合,哪个女子竟敢出言放肆? 诸人中只有李允琛平静如旧,对着与朝臣同样惊讶的李存德云淡风轻道: “父皇,这就是儿臣身边的司言,孟遇安。这几个月来她在勤政殿做事,甚得儿臣器重。” 李存德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偏过头去低声斥责:“你有顾焱荀元卿在前,却要重用一个女子,真是胡闹。” 李允琛附耳轻声道:“孟遇安确实有些才能,父皇不妨听听她怎么说。” 李存德还未发话,贺令昌便已按捺不住了,义愤道: “孟司言这是什么意思?我父亲为国捐躯、尸骨未寒,孟司言何故阻止我?” 孟遇安不徐不疾道:“贺将军也说了,令尊为国捐躯,那您主动请缨救援石头城,是不是为了替令尊报仇呢?” 贺令昌闻言不觉动了火气,反手指向孟遇安道:“我一心为国,你竟然污蔑我!” 孟遇安颔首行下一礼:“卑职不敢污蔑贺将军。但将军此时恨令智昏,实在不适合领兵。” 说完,她又转身面对李存德和李允琛,继续说道: “陛下,即使贺将军利益无关,朝廷也不该在此时贸然派兵前往石头城。” 李存德面无表情,漠然问道:“为什么?” “虎贲禁军不仅负责保卫定乾宫的安危,也是整个建业城中所有百姓的依靠。陆澄叛军足有五万,而禁军只有两万,敌众我寡,即使出击也难有一胜;可建业没了禁军,就失去了最后一重屏障,到时如俎上鱼肉,任谁都可以宰割了!” “还有,陆澄围攻石头城,除了想攻破建业的防线外,其更重要的目的就是围城打援。只要把虎贲禁军吸引过来,陆澄就能在开放战场一举消灭禁军,后续就省了攻坚建业的麻烦。陛下万不可让陆澄得逞啊!” 站在一旁的中书侍郎崔协忍不住发话了: “孟司言大道理讲得冠冕堂皇,可底子里却只想投降。照你所说,是要朝廷放弃石头城的意思咯?” 孟遇安鄙夷地瞥了一眼崔协,语气平和道: “崔侍郎误解了卑职的意思,这并不是投降,而是缓兵之计,才能徐徐图之。” 李存德道:“如何缓兵,你且说来。” “陆澄从襄阳起兵,长途跋涉至扬州,又累月作战,即使有荆襄各郡提供补给,但必然早已疲惫不堪,力求速战速决。琅琊王占据益州天府之国,只要我们为琅琊王暂时稳住陆澄,他就能趁机取荆州,让陆澄顾首难顾尾。” 李允琛听了孟遇安的话,出言道:“你的想法不错,但有两点我想问问你。” “第一,骠骑将军敢向西冒进追击陆澄,正是因为他已经与琅琊王达成了约定,让后者奇袭荆州。然而即使琅琊王奇袭荆州了,骠骑将军还是兵败了,这又该作何解释?” “第二,你说暂时稳住陆澄,却没有说如何稳住。虎贲禁军戍守建业,确实不可轻举妄动;但除此之外,朝廷已没有其他有生力量能对陆澄造成威胁,该当何解?” 李允琛的两个问题正中孟遇安心中所虑之事。 按孟遇安原本所想,以贺玄卿李允瑛联合之力共抗陆澄,即使不能大获全胜,也不至于输得如此狼狈。 贺玄卿此行虽用险,但他毕竟也是征战多年的沙场骁将,怎么会落到全军覆没且自己身死的地步呢? 孟遇安拱手道:“太子殿下所虑甚是。关于您的第一个问题,卑职也参详不透。想来也许是琅琊王不善领兵,或是他和骠骑将军的沟通出现了问题所致。卑职建议向益州派遣监军,协助琅琊王谋划战略战术。” “至于第二个问题,卑职以为,可派使者持节前往石头城,与陆澄讲和。暂时许他万户食邑、假黄钺等殊荣,让他放松警惕,起了安逸之心,认为建业已是掌上玩物、唾手可得。这时如荆州有失,陆澄必然会退军。” 李允琛听后,俯身询问李存德的意见:“父皇以为如何?” 李存德在太极殿坐了这半日,一直听着朝臣扰嚷的声音,此时已是身心俱疲,头脑不再锐利,思绪也不再清晰,只疲惫问道: “那这监军和使臣当派何人为好啊?”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