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的弟弟叫苏成才，名字寓意很好，但是却不是读书的料，初中读了四年才上高中，最终还是在高二退学，不仅仅是因为帮姐姐，还因为他实在读不进。 在他退学后，偶尔帮父母一把，其余时间不是打游戏就是在街上到处混。 半年前他终于还是明白没有钱的痛苦，开始找工作，给一个理发师当徒弟，师傅管饭，但学徒期间没有工资，还要帮忙洗头打杂。 如果他就这样做下去，一年之后就可以出师了，但是他偏偏觉得暂时没有收入不好，不时跟着朋友到处跑。 在当地，经常会有鱼塘出货，就是把鱼卖给中间商，但是鱼塘里到底有多少鱼，谁也不能准确的说，于是养鱼人可以说他塘里有五百斤，也可以说有八百斤，买家当然也有自己的估算。 买卖双方会对这个总价进行谈判，最终给出一个评估，然后达成协议，买家以多少钱包下整个鱼塘，所有鱼货都是买家的，亏了不找卖家，赚了也不会贴补卖家。 这种收货方式不是现货交易，多少带点赌的性质，但是却是当地包塘的普遍形式。 苏成才在朋友的带领下，晚上参与帮忙捞鱼，两个月时间也挣了几千块钱。 由于经常帮老板捞鱼，他们也学会了这一招。 在朋友的怂恿下，加上他自己也不满足于帮人抓鱼，于是也开始这样干。 两次之后，也真赚了，几千块的本钱几乎翻倍。 于是他的心大起来，看上了隔壁县的一个小水库，听说里面有很多鱼，不下十万斤，大部分都是单价十元以上的黑鱼之流。 谈判进行得很顺利，双方签订合同，五十万拿下水库的所有鱼。 实际上加上排水等因素，最终花了五十二万。 这么多钱，苏成才当然拿不出来，他心一横去借了民间借贷，短期的，一个月内还五十五万，超期后一个月五分利。 结果当然是事与愿违，水库捞干，也不过卖出二十万，还差三十五万欠款。 这么大的亏损，苏成才当然心里不舒服，找卖家闹了几次，认为对方夸大了鱼的数量，导致他亏本。 对方以合同为依据，说白纸黑字，盈亏自负，驳得他哑口无言。 这件事情闹大后，借贷者也得到消息，提前半个月到他家里催债，美其名曰害怕他跑了，其实就是禁锢他，让他到处借钱还账。 而张艳红打电话给苏雪的目的也是让她想办法借钱，给弟弟填这个窟窿。 苏雪不知道自己是这么挂掉电话的，也不知道后来自己还说了什么，甚至也不知道自己昏昏沉沉了多久。 电话振动了很多次，终于把她振醒，她只是看了一下电话，就拒接了。 电话是王芷打来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 三十五万，不是一个小数目，就算一个本科毕业的学生，出来后工作也就四千左右，要至少七年不吃不喝才能挣出来。 虽然王芷曾经豪气的大吃大喝，看上去应该是有钱人，但是夏婉玉曾经说过，他不过是外强中干，自身是大胃王，钱却不多，而且后来他还去当了搬运工挣钱，这一切都表明他其实是穷人，只不过是经济略微宽松的穷人。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两人的关系还并不算牢固，突然出现的这个巨大债务，将会成为两人关系的巨大障碍。 电话很快再次响起，她依旧掐掉。 一次。 两次。 电话再也没有响起。 苏雪看看手机，暗恨他为什么不再打来，但是很快又觉得不打来才是对的，这样自己少了解释的烦恼，可以一心考虑债务的事情。 在想了一会儿之后，她才想起现在应该想的不是他，而是应该想想如何去借钱。 作为一个学生，她在蓉城举目无亲，除了同学就是老师。 至于银行，她第一时间抛弃了这个方案，没有抵押物，只是信用贷款，她实在没有任何能还钱的能力。 当然，还有各种学生贷款，这些套路贷更加厉害。如果说帮弟弟借钱，她以后还能还上，但是一旦陷入套路贷，那么把她活剐了也还不起，这是割肉补疮。 分析一遍，留给她的路其实并不多，只有同学个老师。 想想同学其实没有什么钱，老师也有家庭，能提供的帮助也不多，但是她却不得不开口，不借一点希望都没有，借了至少还有一点希望。 她犹豫着给最好的同学打去电话，简明扼要的说了自己的事情，希望能借点钱渡过难关，以后挣钱了就还。 朋友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她犹豫了很久，然后才说需要先确定是不是本人。 两人视频聊天，在确认寝室背景和本人后，她才说道可以把她本人的所有能支配的钱借给她，但总数也只有五千。 五千，也不过杯水车薪，但苏雪再也开不出口借更多，她实在无法像那些不要脸的人那样，说你没钱可以从父母那里借来再借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