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气氛热烈。 商砚秋愣神,面对叶修然真诚的眼神,她忽然,说不出那些冷冰冰的话语。 她自认阅人无数,每天都要面对不少假惺惺、虚伪的面孔,应对这些,她早就游刃有余。 而现在,面对这世间少有的坦诚,那一句“我不需要。”再也没说出口。 余光里,她瞥见门外闪现的黑色衣角,她收起无措的眼神看向门外,故意扬声道:“好啊,以后那些欺负你的人,我替你好好收拾。” 猝不及防的,屋外传来摔倒的声音,随后是一记闷哼声,最后,是仓皇而逃的脚步声。 带着几分得意,商砚秋的目光回到叶修然的脸上:“难怪你懒得搭理他们,他们的段位太低,没意思。” 叶修然藏起落寞的眼神,恢复如初:“隔墙有耳,要不,回我的地盘聊?” 叶家宅院中,位于主宅之后的那一座宅院,便是叶修然一人的院落,也是唯一独立,不和其他宅院有任何连接的。 大门安有电子门禁,没有叶修然的允许,外人进不来。 推开古色古香的深棕色木门,便是一片现代风格的新天地。 穿过回廊,经过玄关,便是宽敞的客厅。 “谢谢你的大衣。”商砚秋脱下披在肩头的大衣放在沙发上,这还是方才离开主宅时,叶修然怕她着凉,特意给她披上的。 淡淡的烟草味,闯入鼻尖,却意外地很好闻。 没有多想,商砚秋准备上楼:“我先上去了,晚安。” 想起之前叶知闲的嘱咐,叶修然下意识地拉住了她。 “怎么了?”商砚秋假装整理旗袍下摆,抽回自己被握住的葇荑。 见她眉间略显疲态,叶修然欲言又止。 他瞥开眼,语气淡然:“没事,早点休息,有需要和我说。” 商砚秋点头:“你也早点休息。” 不带一丝犹豫,她径直上了楼。 订婚那晚,她也是在这里度过的,凭着记忆,她来到了二楼右侧的客房。 打开门,感应灯带亮起,迎接她的,是熟悉的橙花香气。 往里走去,她的物品早已备齐,柔软的睡衣被整齐叠放在床上。 带着倦意,商砚秋拿上睡衣走进浴室。 她一边放着浴缸里的热水,一边单手回复着白天遗留的信息。 在一堆陌生短信中,有一条消息引起了她的注意。 [商小姐,您好,我是吴市文化局的小赵,五月想借用芳华美术馆举办吴绣非遗作品展,叶老让我和您沟通。] 商砚秋愣住。 反复看了许久之后不禁失笑叹道:终究还是自己沉不住气了。 可惜天色已晚,不忍打扰对方休息,商砚秋只能短信回复。 泡在浴缸里,商砚秋反复琢磨着下午叶知闲说的那番话,忽然明白了他的用意。 通过文化传承的方式,赋予美术馆特定的意义,作为某种文化的载体,即便亏损,商氏文化的那些老古董们也不敢轻易转卖美术馆。 而吴城,拥有数项非遗项目,是个可以好好结合的领域。 不一会儿,文化局的小赵发来了微信好友申请,商砚秋擦干手上的水珠,迅速通过。 按下浴缸的恒温功能,商砚秋和小赵热络地聊了起来。 两人相约明天早晨一同去美术馆现场采风,原本明早用完早餐,她就要回申城的。 不过好在元宵刚过,很多客户还没完全从过年的氛围中恢复,明天她也没有特别的行程,可以在吴城多逗留半天。 不知道叶修然,有没有时间。 毕竟,她是搭他的车来的,如果他没空,还得协调家里的司机来接。 还是得提前问问他的行程。 将手机放在一边,商砚秋起身擦干,换上睡衣并把头发吹干。 涂抹完护肤品,商砚秋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确认一切无误后,她走出房间,来到走廊。 来到叶修然的卧室门口,商砚秋刚要抬手敲门,想起刚才在楼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垂下手,往后退了几步。 隐约觉得他要说的,不是她愿意面对的。 靠着墙,商砚秋垂眸思考,仔细权衡。 片刻后,商砚秋正要走上前,叶修然突然开门走了出来。 他也刚刚洗完澡,头发还是半干,无序地垂在额前,嘴角的弧度下行,似乎正想着心事。换上一副无框眼镜之后的叶修然,那双深邃的眼眸更为勾人,增添了一丝禁欲感。 凑巧的是,他的睡衣,和她的是情侣款。 见商砚秋出现在自己面前,叶修然的眼里闪过一丝讶异:“怎么了?是不是漏准备什么了?” 商砚秋摇了摇头,长发随意扎在脑后,一同摇摆,传递着阵阵馨香。 “没漏,准备得很周到。”商砚秋仰头解释:“我是想问问你明天的行程,爷爷替我联系了这里文化局的工作人员,他们想借用美术馆举办非遗作品展,约着明天早上去美术馆采风。如果你……” 叶修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陪你一起去。” 他答得过于爽快,商砚秋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眨了眨眼,确认道:“这么确定你明天没有别的安排?” 叶修然耸肩:“嗯,即便有,我也可以调整。” 他停下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的事情最重要。” 这般诚恳,倒让商砚秋有些过意不去。 她顺势摸了摸脖颈:“那明天就麻烦你陪我去一下美术馆,然后再回申城,可以吗?” 叶修然的目光跟着商砚秋的右手来到她光洁的天鹅颈:“可以,你脖子不舒服?” 脖子?商砚秋不由得一愣。 不过,的确有点酸。 商砚秋抬眸,不客气地吐槽:“你太高了,抬头和你说话有点累。” 以往和叶修然接触的时候,不是双方都坐着,就是商砚秋穿着高跟鞋,所以并没有这方面的困扰。 原来相差十多公分,是这种即视感。 突如其来的吐槽令叶修然迟疑半晌,不愧是话题终结者,他都不知该如何接话。 商砚秋见他面露窘色,笑着安慰:“没事,这是先天问题,也不能怪你,你早点休息,晚安。” 说完,商砚秋淡定地颔首示意离开。 “那个……”叶修然看着她,话说到一半。 “怎么了?”商砚秋停下脚步,等待着。 叶修然顿了顿,薄唇微启,却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