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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齐十一妹攻下麻城时,马三的人马已将罗田围困了三天。
本来按照计划,是要北上沿途劫掠战争物资,奈何在黄州失守之前,湖广地面上早就已经戒严,城外的百姓能逃难的都逃了,也实在没什么可抢的。
再加上之前定的战略是“江北王师”,就算沿途遇到一些逃难的人,马三也没忍心下手。
主要还是因为这群逃难的百姓太穷了,风餐露宿饔飧不继。
当贼的何必为难穷苦人?
也是因为拿下黄州、武昌县两座城之后,队伍的资源补充已能跟上,就没必要为抢那点干粮去丢人。
结果就是……兵马过境后,还给了难民一点吃食。
导致逃难的百姓当即就有一百多人拖家带口加入队伍,要一起打罗田,准备进去过“好日子”。
越是在战时,城内的资源越多。
马三则望着一座近在眼前的县城,却是无能为力。
“三当家,咱已经试探过多次了,没有漏洞给咱钻。”阵中名叫朱平的部将来到马三面前,而在距离他们四五百米远的地方,就是罗田县城的城墙。
马三道:“俺他娘的打了这么多仗,就不信别人能打得,俺就打不得。”
之前陆陵拿下大冶县城,消息传到各路军头这里,那绝对是一剂强心剂。
以前他们还都挺瞧不上陆陵的,觉得这货要啥啥不行,仗着识几个字,是个大近视眼,一到晚上还有点夜盲,总把自己当军师……结果就是,陆陵人家在南边地方,随随便便又是攻下龙虎寨,又是拿下大冶县的。
军粮、铁,该运的都给运到武昌县。
这可把马三这样争强好胜的山东汉子给气坏了。
“报……”
就在马三对攻城事一筹莫展,寻思着要不要强攻时,这边又有哨骑前来,“北边来了一伙人,他们自报家门说是刚从平湖关过来的,他们的大当家叫贾勉儿。”
马三一听就来气,骂道:“什么贾勉儿?叫他贾老六!头年商量好了打广平,这逼养的自己带家伙事跑了!还有脸来?”
朱平道:“三当家的,要不咱把他们灭了!”
“那……不能这么干。”马三气归气,但江湖道义还是有的,“跟他传话,就说俺只见他一个,俺倒想问问,他咋想勒?找个地敞儿当三贼不挺好勒?还往南边跑什么?”
“得令!”
哨骑马上去传话。
……
……
过了许久,但见一个脸上带着刀疤,却显得文文静静,眼神中带着几分狡黠之气的男子,骑马来到营前。
马三就立在营门口。
见到来人,马三提着马鞭就冲上去,挥舞着就要打,贾勉儿本想直接策马逃走,却是被人抓住马缰跑不得,然后人一个骨碌下了马,撒丫子就开始跑,马三就举着马鞭在后面追。
二人追打了一会,马三的马鞭总算是抽在贾勉儿的后背上。
人趴在地上,疼得半天没起来。
“这一鞭子,是替俺大当家打的。恁服不服?”马三靴子踩在贾勉儿后背上,喝问道。
“不服,有本事把老子宰了!”
贾勉儿趴在那直叫嚣。
本来马三又想挥起鞭子打,可当看到贾勉儿脚上那双破了的草鞋,以及身上衣服不少来不及缝也没心思缝的破口,最后马三还是把靴子拿开,站到一边,喝道:“找人给他双鞋。七寸九的掘……”
很快,有人给贾勉儿拿来一双靴子。
贾勉儿也不顾体面,随便就把草鞋丢到一边,拿起靴子就往脚上套。
等穿上鞋,正合脚。
他也不顾刚才被打过,站起来贼笑道:“老三哥,你挺牛啊,跟着刘老七混得挺好啊?这都官靴?啧啧,我的弟兄们现在连口饱饭都吃不上,先前打平湖关都没打下来,还丢了几十条人命在那。”
马三一边往营地里走,一边不屑道:“要么归附,以后听俺的,要不给你点粮食就滚!俺这辈了不想再见你!”
“老三哥,你去哪?”
贾勉儿当即要上去追。
却是被人给拦下来。
“干啥?不认识我?我是贾勉儿,跟你们当家的一个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三,你这是自己本事了,忘了弟兄?”贾勉儿见马三已经进到营地里,急得直喊。
朱平走过去道:“贾老六,你啥德性别人不知道,咱能不清楚?装什么重情重义?三当家以前就经常说,错交你这个朋友,关键时候不顾义气,现在走难了,跑我们这边来了?以前你风光的时候,咋就不想我们?”
贾勉儿气恼道:“你们可是大流儿,手底下几万号弟兄,用得上我?就好像你们现在不走难一样!弟兄们但凡有口吃的,谁想当秃子?你们他娘的给老子让开!我要见我老三哥。”
“把他赶走!”
朱平也不客气,当即让人拿着棍棒出来。
贾勉儿气恼不已,却也只能骂骂咧咧上马离开。
……
……
到天快黑时。
马三才把朱平叫进来,同时也把来传信的哨骑叫到营帐里。
“他们现在还有多少音?”马三问道。
朱平道:“现在连二百人丁都不到,他们队伍里本来的妇孺,现在一个都没剩。连弓箭都不多,听说是他们本来已经打下平湖关,但因为兵器不够,又被官兵把土城给占回去,他们只能跑出来。”
马三一脸恨其不争的神色道:“他就适合当贼。这种音,死不足惜。”
“可他们……”朱屏为难道,“他们就在那边赖着,杀又不能杀,赶又赶不走,弟兄们现在也很为难。我们现在既要防着城里的官军,又要戒备他们……人手抽调不出那么多。”
马三道:“让他攻,帮咱打下罗田,俺跟大当家举荐,让他归顺。要是他不打,今儿晚上有多远滚多远,明天不攻城先打他!”
……
……
马三的威胁效果显著。
当晚贾勉儿便带人来营里投诚,主要是因为其所部人马已不剩下几个,除了归顺之外也别无选择,因为就连想找个地方当山贼,都会被朝廷追着。
曾经跟朝廷叫板过的大贼,是不可能轻易放你回去当小贼的。
第二天上午,贾勉儿所部就被当成先锋人马,负责从罗田县南边靠河的方向攻打。
云梯架好,贾勉儿骑马在前,看着前面的县城,也不由在打鼓。
一旁的扈从道:“六子,咱不会是被刘老七的人给耍了吧?这城,怎么攻?”
贾勉儿看着后面刚运过来的一批粮食,咬了咬牙道:“想归顺,就得拿出点价值来,以前咱风光的时候,就远不及人家,现在都已走投无路了,还能挑不成?打不进去,咱连口热汤都没了。”
……
……
攻城开始。
贾勉儿迟迟没有攻城动作,马三只能派人去催促。
“贾老六,你们的人进不去城,就赶紧滚蛋!别在这里赖着!”来催促的人也没个好脾气,就差直接指着鼻子骂,“我们进城后,你们还想浑水摸鱼不成?”
“这就上!”
贾勉儿怒气冲冲道,“官军就在城头上看着,这也能上得去?”
“砰!”
就在此时,一声炮响传来。
却是在城西的方向,马三的本部人马已经放炮了。
城南这边本来集结了重兵,看到下面一群衣衫褴褛的贼,似乎城里也认为,这群人就是来打头阵送死的。
一声炮响,让城中守军意识到,难道说贼寇是要从城西攻城?
城中又不得不将部分人马往城西调。
但马三的攻城方向显然也不在城西,本来他队伍中就两门炮,城西架一门,城北架一门,轮着放炮。
城内守军被围城三天,早已是风声鹤唳,虽然也知道城外的义军早晚要攻城,但就是不知主攻方向在哪。
第四天又多了一路“乞丐军”,这下场面更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