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正式入场的前一天,安国王处置了本次舞弊案的一应人员。 组织舞弊者判斩刑,其家族直系男子充军流放,女子没为官奴,三族不得入仕。 参与舞弊者,杖四十,革除其自身功名,子孙三代不得入仕。 虽说之前慕容清音曾将舞弊者丢在街上示众,并鼓动未曾参与舞弊的学子们和愤怒地百姓亲自动手报仇,但是他到底记着兴扬道长的叮嘱,留了人守在现场。 山海卫的暗卫们在关键时候拦住了失控的人群,没有让那些愤怒地学子将舞弊者活活打死。 考场中临时增设了盥洗房。 所有考生入场都需要查验身份,而后进入盥洗房沐浴,最后换上考院统一准备的袍入场考试。 就连笔墨都不许带一点儿。 考院全部都准备好了。 开考当天,慕容清音也来到了考院,随机检查了几处盥洗房和考院准备的衣袍文具。 他不能保证这次考试一定没有漏网之鱼。 但是他能保证,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做到最大限度的公平。 章和六年九月,吹过世家的风格外凄冷。 但是对于那些寒门学子来说,却比三春更加和煦。 十月,秋闱放榜之前,容易从北疆回来了。 容易回来那天,慕容清音早早就在城外等候了。 素来大军还朝,文武大臣都会一起出城迎接。 尤其得胜还朝的还是皇帝本人。 此刻,慕容清音身着朱紫朝服,不耐烦地看着身后跟着的两列长长的尾巴。 从心底说,他无比希望这群家伙都滚远点儿,不要在他面前显眼,打扰他和容易久别重逢的幸福。 可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必须让群臣前来。 迎接容易的仪式越隆重,他们越知道容易的重要。玄甲军也好、龙骧军也好,也会更加敬重容易。 慕容清音不允许他的少年受到任何非议。 他的少年,放弃了京中的舒适奢靡,以身犯险,逐犬戎、灭月氏,打通西域走廊,开西域商路。 这般功绩,就算慕容清音自己也没有做到。 可是容易做到了。 他值得群臣的敬重,他值得大军的敬重。 慕容清音烦躁而又焦急的等待着,等待着他的少年出现。 将近晌午,视线的尽头扬起飞扬的尘土。 慕容清音瞬间来了精神。 青年紧紧盯着尘土的方向。 视线中出现了一个身影,白袍银甲,骑一匹枣红马,扬鞭奋蹄。 慕容清音素来冷清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一众朝臣头一次见到安国王笑得真诚、和煦,毫无杀气。 林止戈旁边是户部尚书钱曾益。 钱曾益抬头看了一眼太阳,低头对身旁的林止戈小声道:“离谱了,王爷居然会笑,今儿的太阳也不是从西边出来的啊。” “可闭嘴吧。”林止戈小声回他,“那不是皇上回来了吗。” “要说当初皇上……”钱曾益摇了摇头,语气酸溜溜的,也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嫉妒,“王爷性子可真不错。” 林止戈默默地往后站了站,离钱曾益远了些。 皇上和王爷,那是他们能议论的吗? 趁早啊。 老钱活够了,他可没活够。 夫人刚给他生了个软糯的小闺女,他还想回家抱孩子呢。 好在慕容清音心情不错,虽然听到了钱曾益的哔哔,但是懒得搭理他。 远处,容易策马扬鞭,一骑当先,向着等待的人群疾驰而来。 慕容清音忍不住向前多走了两步。 “小皇叔!”容易远远地向慕容清音招手,眉眼带笑,五官都恨不得飞起来。 慕容清音也笑了。 容易来到人前,勒马跳下来,扑进慕容清音怀里:“小皇叔,我好想你。” 年轻的帝王一点儿包袱都没有,当着朝臣的面就揽着慕容清音的脖颈撒娇。 十八岁的少年已经比慕容清音高出一头,但是却还和小的时候一般。 慕容清音看着眼前的少年。 少年身材颀高匀称,四肢修长,纵然套着铠甲,也并不让人觉得粗壮臃肿,反而更显宽肩窄腰,令人遐想无限。 慕容清音笑了,伸手抱住容易:“好了,乖,辛苦了。” “看到小皇叔,就不苦。” 少年笑着说,眉眼弯弯,毫不在意自己远路风程,一身疲惫。 “怎么可能不苦。”慕容清音温声哄他,“走吧,回去歇歇。” “不想回去。”容易拉着慕容清音的手,低头在他耳边低声喃呢道。 “小皇叔若是真的心疼我,不如陪我去出岫山温泉别院?” 少年的声音勾着笑意,音色绵软,温柔缱绻。 慕容清音眉头微皱,往容易身后看了一眼:“怎么你自己先回来了?其他人呢?” 青年顾左右而言他,温声问道。 “大军还在后面,大概还得个几日。梼杌和玄武卫知趣儿,在后头呢,大概再有个两刻钟,也就到了。我自己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