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下午,我终于可以出院了。 期间魏建强给我打过一个电话,问我是否愿意和他合作,我拒绝了他。 虽然我很想弄清楚当年那场车祸背后的真相,但我不想用这种交易的方式获取,更不想让程知夏卷入其中。 方杞帮我更换着网状弹力绷带,我问道:“明天早上我就要去西藏了,你决定去还是不去?” 方杞没什么情绪的说道:“你这如意算盘打的真好,是想让我给你当免费的保姆吗?” 我假装无所谓的说道:“你爱去不去。” 其实我心底是希望方杞去的,有她陪着,我至少不会显得那么孤独。 方杞没好气的说道:“那我不去了。” “不去你做西藏的攻略干什么?” 方杞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随后她抵赖道:“谁做攻略了?” 我当即戳穿了她:“昨天晚上我半夜醒来,看见你在手机上偷偷查路线,做攻略。” “我做攻略以后去不行吗?” “行,当然行,那你这次到底去不去?” 方杞的声音低了一些,问道:“那你希望我去吗?” 我直言道:“当然希望你去了,毕竟我伤还没有好彻底,确实需要一名保姆。” 方杞故意在我头上有伤的地方按了一下,疼的我呲牙咧嘴。 收拾好东西,办理了出院手续,方杞将我送回幸福巷后她也回家了。 我将东西放回小院后去了旅行社,陈芸将公司打理的井井有条。 我召集所有人开了个会,商议了一下在拉萨成立分社和盘下隔壁店铺,扩大公司规模的事情。 旅行社的营业额每日都呈递增趋势,同事们都对旅行社未来的发展很有信心,因此都很支持我的提议。 于是我将西安这边的事情交给了陈芸处理,明天早上我将去拉萨筹建长夏山居的分社。 随后又处理了一些积压在手头上的事情,在傍晚时分我接到了冯曜的电话,他约我在清风茶楼见面。 我开玩笑的问她要不要把陈芸也带过来,他说不用。 今天的冯曜有些反常,我感觉他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说。 没有多余的耽搁,我很快赶到了清风茶楼。 冯曜已经到了,他站在明亮的玻璃窗前远眺着已将大半个脸隐进墨色山峦的夕阳。 我开口问道:“找我什么事?” 冯曜回过头看了我一眼,面色有些凝重,这与我平时认识的那个冯曜有些不一样。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制造舆论,针对旅行社的人查到了。” 我心中一紧,虽然有些好奇这个人是谁,但同时又害怕知道这个人是谁。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人我认识。 我吞咽着口水,最终还是问道:“是谁。” “韩政。” 韩政!韩晓冬的父亲,听到这个名字,我如遭雷劈。我无法将阴险狡诈的幕后之人和那个和蔼慈祥的韩叔联系起来。 冯曜继续说道:“项承东有一个上大学的儿子,工薪家庭的他每个月打给他儿子的生活费并不多,但最近一段时间,他儿子挥霍无度,生活奢靡,这一点非常可疑。于是我找了许多关系顺着这条线往下查,最后查到项承东出事的第二天,韩政从私人账户向项承东的妻子李梅转了五十万元。” 我给自己点上一支烟,靠在沙发上极力的思考着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韩政是四海电子的董事长,项承东出了意外,有保险公司理赔,就算公司会发慰问金,也应当是从公司的公户转出,并由财务审核盖章,不应当是韩政自掏腰包。 除非,他们之间存在某种交易! 倘若真的是韩政在幕后指使项承东以及他的家属制造了抹黑旅行社的舆论,那么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我问冯曜:“除了一笔五十万的转账外,还有什么证据吗?” 冯曜说道:“我们对项承东也做过调查,他伤愈出院,回四海电子上班后,从一名普通的技工直接晋升为一号车间的副主任了,这种跨越式的晋升已经足够佐证他是受韩政的指使在背后使坏。” 确实,虽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但已经能够说明问题了。 至此,我也能够想明白韩政这么做的目的了。 韩政跟程念的立场一样,他们都希望韩晓冬和程知夏在一起,而我的存在似乎就是一种罪过,是隔在程知夏和韩晓冬之间的一座山。 因此,他们为了让韩晓冬和程知夏能够顺利的在一起,就必须铲平我这座山。 本来我这座山是微不足道的,但是“长夏山居”良好的势头让韩政感受到了一定的威胁,这个威胁来源于我与程知夏的“三年之约。” 因此,他们扼杀了旅行社,也就扼杀了“三年之约”的幼苗,同时也扼杀了程知夏对我的期许。 一段逻辑严密的因果关系在我的脑海中衔接了起来。但我始终无法相信当年那个小时候将我举过头顶,让我把他当马骑的韩叔,教导我们要坦荡做人,端正走路的韩叔,一向和蔼可亲,谦逊随和的韩叔,竟然会在暗中对我下手。 我不敢正视人性的丑陋,却又不得不正视这种丑陋。 项承东作为这个社会的普通人,一个月拿着几千块钱的工资,五十万他不吃不喝需要攒将近十年。车间的副主任也是一般人穷其半生才能坐上的职位,面对金钱权利的诱惑,须臾之间的一个选择会让他普通的日子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为了让自己以及家人生活的更好,他的选择有错吗? 站在项承东的角度来看,他有错吗?好像并没有错。 韩政希望自己的儿子娶一个优秀,熟悉,合适的儿媳,同时会让两家企业完成整合,形成产销一体的家族式商业链。 站在韩政的角度来看,他有错吗?好像也没有错。 这世间的一切事情,好像并不能明确的分出谁对谁错,只是在利益的驱使下,所处的立场不同罢了! 我的手从脸上重重的抹过,为自己点上一支烟。 “哥们,没事吧。”冯曜关切的问道。 我抽出一抹艰涩的笑容回道:“没事。” 停了停,我继续说道:“这件事除了转账和升职外,还有其他证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