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等李素素下乡去看田的时候，整得跟领导下乡考察一样，身后一堆小尾巴。 庄师傅和听雨骑马开道，负责安全问题。 李素素旧照坐在师傅怀里，两人共乘一骑。 王管家赶着马车跟在后头，马车里是李家父子，加上叶无双。 三人在马车里也没歇着，李父有问不完的问题，等着两位学生作答。 路线是早安排好的，先去最近的村子。 最近的村子叫上塘村，在一大片荷塘之上。 每年六七月，在村中远眺，能看到一片粉红娇艳的荷花，美不胜收。 这片地界，也是石城县有名的风景，甚至荷月之时，常有外乡人慕名而来，赏景。 叶无双从窗外看见那片荷塘，心情颇为复杂。 相传这片荷塘是他爹为了讨外室欢心种下，他家各处酒楼所用的藕，就产自这片荷塘。 他家在这附近，也有个庄园，种了几十亩地。 李姑娘买下这附近的田，跟他家也算是有缘。 进了村，村长早已等候在村口。 村长看见逐渐走近的高头大马，奢华精美的马车，笑得脸都酸了，恭敬地作揖问好。 他在城里有熟人，早已得知县令家买了几亩他们村里的田，今日进村看田。 他是得知消息后，天天早起守在村口，就怕错过迎接县太爷，被怪罪。 反正正月里，诸事不忙，他在村口跟着村里老人闲扯讲古，看村里小孩儿玩闹，也不耽误事。 乡野农夫不知县衙里关系错综复杂，只知道县太爷是整个县里，最大的官儿！ 怠慢谁也不能怠慢了县太爷啊。 一行人跟村长互相问好，便跟着村长去他家歇脚。 村长咧着嘴在前头带路，并试图跟李大人交谈。 李大人随意应付着。 村长试探道：“大人家的田，不如就租给我家来种吧？” 给县令大人种田，一来二去熟了，说不定能在大人的支持下，混个里长当当咧！ 李大人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一村之长，还需要租种别人家的田吗？ 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他淡淡道：“哦，这田啊，租给谁种我女儿说了算。” 李素素笑眯眯地接过话题，“我这块田，想找个老实听话的勤快之人接手，要求是怎么种得听我的。” 她停顿了片刻瓶，补充道：“可能会跟你们平常耕种方法不一样，不过放心，别人一亩田产量多少，我的田若是产量不足，我会补足租户损失的那部分。” 村长一拍大腿，黑黄的脸笑成了一朵花，“哎哟，这感情好，小老儿指定听从小姐安排，怎么耕种听小姐的吩咐！” 他连年租几成也没问，摆明了是对给大人种田，势在必得。 收成多少一点儿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跟县令大人攀上关系！ 她赞赏地看了村长一眼，这老头儿上道，她隐隐猜测，估计是看在她爹身份的面上。 毕竟县令这个身份，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就是个大官！ 很能唬住普通老百姓。 她一脸笑意，“那行吧，我这几亩田就交给村长伯伯啦。田租什么的，别人家多少，我们家就多少。” 村长愿意接手，她就不用另外找村民，还省事。 就是不知道，下次她爹若是不陪着来，这老头儿会不会真的愿意听从她的指挥去耕种。 村长一脸喜色地应了，“哎，我家孩子多，保证给大人把田侍弄得妥妥帖帖的！” 李素素又问他：“家中可有牛？” 若是村长家有牛，她就可以找木匠铁匠，打造一副曲辕犁。 如今农户耕种，大部分人家还是靠人力，一锄头一锄头地翻地，很是辛苦，很费劳力。 没办法，一头牛对于农户来说，价值不菲。 而且养牛，还要一个劳动力去放牛。 村长用力点点头，“有的有的，村里有牛！” 说完后，他又后悔了，哎哟，他要是说没有，万一县令大人会给他们村赏一头牛呢！ 他嘴角抽搐，想给嘴快的自己一巴掌。 李素素还真有这个打算，耕种怎么能离得开牛？ 一头牛大概市价十五两银子左右，她跟温远打听过。 一头牛一天大概能犁两三亩田，两三亩田换做纯人工翻地，要用上十天八天。 只是一个村那么多田地，家家户户都用上牛来犁田是不现实的。 上塘村的牛，也是轮着用。 每家的田大概只能靠牛来犁一小部分，有些人家索性是轮不到。 村长说村里有牛，而不是他家有牛。 是因为村里的牛，是上任县令大人给村里发的，属于村集体的财产！ 这头牛由村里人轮流喂养，轮流使用。 他之所以这么巴结李大人，就是因为上任县令大人他巴结成功了！那么多村分牛，他们村里能分到一头，就是他的功劳。 可惜啊，朱大人命薄。 村长默默为朱大人难过，那也是一位好县令。 可惜好人不长命。 他不知道的是，朱大人本来是想，选几个村送一头牛拉近距离。 再把这些村当成模范村，试图跟比较熟悉的村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说他们缴粮纳税。 可惜出师未捷。 李素素又好奇地问他：“村里有几头牛？我看村里得有上百户人家，整个村耕种的田地有几亩？” 她问得专业，比她爹还像一个下乡劝课农桑的县令。 李大人攥着拳头在嘴边，清咳一声，他自小家境不错，又日日苦读诗书，还真不太懂耕种之事。 也不知道他这个从小富贵的女儿，是如何懂得这么多。 村长偷偷瞄了父女俩一眼，苦着脸诉苦道：“哎，我们村只有一头牛，还是上任县令给分的咧！” 他继续叨叨：“一头牛好贵啊，咱们光种田，存一辈子的钱也买不起一头牛。” 他特别感激给他们村送牛的朱大人！ 她点点头，知道村长说的是实话。 农户耕种，靠老天爷赏饭吃，年景好时或有余粮，也卖不了几个钱。 年景不好时，还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岭南这地界算是好的，不用交赋税。 李大人对于这些政务，也是有心无力，他也不想费这个心就是。 历来改革之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他家庭美满，自然不想冒这个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