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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刻意赌气,林白说话时习惯于直视人的眼睛。
她刚在旁边悄咪咪偷听,话题和情绪被转移开,便不再全冲着池初宴去了,阴阳开口时便下意识地看向了他。
正好被池初宴一个回眸逮了个正着。
林白:“......”
她偷摸阴阳扭曲的表情险些没绷住。
池初宴早知一个定律。
郡主生气不搭理人,多半就不会看人。你若追着绕到她跟前,与她对上视线了,以她那宁死不丢面的强自尊,便绝不会先挪开眼。
对视久了,她的怒气值就会莫名往下削减个百分之九十。
第一句话也都会是挑衅的:“看什么?”
池初宴唇角弯了弯:“两月未见,郡主长高了。”
林白:“......”
她不甘示弱地上下扫他一眼,逐渐瞪大了眼,难以置信:“你怎么都没晒黑?“
竟然还跟从前一样水灵。
这不科学。
她没晒黑是因为她天天包得像个木乃伊,隔绝了炎夏超强的紫外线,其他士兵个个都晾成棕色了,怎唯独他还白得透亮?
池初宴闻言,不知怎的笑容转淡了几分。
良久,才慢慢道:“我入军后便被派到小凉山执行任务,这两日刚回来。天天处在密林中沐不到阳光,自然没有晒黑。”
林白啊了一声:“你去小凉山了?”
池初宴浅笑:“男兵营与女兵营有一定距离,郡主不知也是正常的。”
林白:“......”
她回味了一下他那语气。
内涵她是不是?
两个兵营严格说起来就隔了两块水田,一堵篱笆。
只是平时两营之间有人巡逻,又因之前编制不同,相互之间不熟,便不太走动罢了。
林白啧了一声:“你还幽怨上了?”
“属下不敢。”
“DA......“
“属下在小凉山听说郡主受不得热,每日都要喝药调理,便写了信给王府,嘱咐医师为您多准备一些药包和凉茶,郡主收到了吗?”
林白一愣:“……..…”
难怪林雪除了日用器皿,还晓得额外给她寄大量药包,她以为姐妹天生就是心有灵犀的呢。
看她不说话了,池初宴接着幽幽:“我是您座下第一护卫,无论去哪都是应该关怀着您的,您不必有负担。”
红叶刷一下抬起头,懵懵道:“郡主说她座下第一护卫是我啊?”
池初宴幽怨的神情凝滞了,面色逐渐发白。
林白抬起了手,阻止了事态继续恶化:“行了。”
她不打逆风局的。
偏开头,直视着前方,死鱼眼道:“咱们打平,讲和吧。”
池初宴:“......”
池初宴温吞吞:“......好。”
大部队平安顺利一路往南走。
池初宴也恢复了每日来郡主身边打卡刷脸的日常,有时是打只兔子送来,有时是摘到了好吃的野果子。
浑似当初她那句“以后我要是没找你,你就不用来了”不存在。
林白不懂他的主动与殷勤。
思来想去,大概是对人脉的一种维护,城府深,混得开的人都会这么一手吧。
林白偶尔也依着人设往四皇子跟前凑凑,间或聊上两句。
江覃本以为她是替南椋王来试探的,然而郡主说话风格主打一个无忧无虑,天马行空,嘴在前头说,脑子在后头跟,始终让人捉摸不透。江覃的思维屡次被带坑里,悄悄阴谋论好多次,还去找初宴聊,结果发现她就是张白纸,嘴一张,想啥
便说啥了。
江覃几乎是被折腾得暴躁抑郁之后,才认清郡主肆意骄纵之下知行合一的底色。
明白是自己将简单的问题复杂化了,后半程路反而与之相处融洽起来,顺利到达边陲兴阳城之时,两人已算得亲近。
这让红叶很是惊喜。
悄悄做起郡主嫁入皇家的美梦来。
到了兴阳城,林白一行也不能立马回返南椋。
一部分去随着四皇子选址,一部分人跟着猎户木匠去附近的山里就地取材,获取合适的木材。
林白自然被分配到了轻松的活计,随同四皇子选址,测量完毕之后匠人们就开始招人动工了。
兴阳城的县令对神祠的建立格外上心,同样派遣了衙役过来维持秩序和治安,林白这头的担子轻了好多,可以实行轮休了。
终于得有一天的假期,林白打算上街去逛逛。
边境兴阳城远不及南京王都殷和城繁华,但因为毗邻黎国,两国之间大开互市,店铺内时常可见一些外族稀罕玩意,林白便当看个趣味。
这一逛,就给她逛见了那传说中不可描述之药。
地摊主留着长胡子,口音浓重。一见她拿起那瓶药,小豆子眼迸发出精光来:“哟,姑娘识货啊!这可是异国来的好玩意,无论对男女,效用都是一绝,三滴下去,保管他/她能对您言听计从,任您摆布!”
林白难以置信。
她拿起这瓶药,是因为药瓶上写着:“神仙水。”
她以为是抹脸护肤的。
林白转头看向红叶:“这玩意是能在市面上流通的?”
本朝律法如此宽松的么?
红叶气得脸红:“自然不能!”
林白便直接掀了摊主的铺子:“来人,给我查封处置了!”
街头巷尾顿时冲出来好些常服大汉,身形气质一看便是军中之人。
上来便将嗷嗷大喊冤枉的摊主按下,所有货物一并打包带走了。
林白扫眼一看,好些摊主不知是被吓着了还是心虚,纷纷也想跑路。
有人认出他们的身份,嘴上喊着:“官老爷无故打人啦!”
她可不管那些。
有人如此明目张胆,光天化日之下见人便兜售违禁药物,城中环境可见一斑:“喊个屁,一个都不许跑。这条街上的,都给我查一遍!”
南椋军和城内衙役最大的区别就是他们是时常见血的。
若只是普通冲撞还好,一脚给他踹回去,让他们老实在墙角蹲着也便罢了,有些明显是知道局势不对,想要头铁杀出重围的,掏出了匕首,直奔挡路的军士而去。
红叶当场一个手起刀落,血溅五步。
吓得旁边的人跌倒在地,不住尖叫。
红叶手持带血大刀,满脸煞气:“郡主例行巡查,查抄违禁商品,若有违令不肯配合者,斩!”
满街皆静,不少人登时面如死灰,浑身颤抖的打起摆子来。
林白眼看红叶镇住了场子,便收回了视线。
拿帕子遮了遮萦绕在鼻息间的血腥味,抬步想往回走的时候,突然在眼角余光看到了一个人。
应该说,是一个特殊标签。
池初宴护送猎户匠人们从林间取木回来,听闻郡主在街上杀了人,一身戎装未换,便匆匆赶来。
走至巷尾,便见层簇人群之中,郡主蹲在一个稍稍蜷缩着身子的少年面前,低声同他说着话。
“我、我听家里的话,老老实实出来做生意。跑来兴阳城,本是想要和一位相熟的掌柜谈笔生意的,结果路上被骗光了钱,没脸回家了,只能在他家酒楼做账房先生,赚些本金才好东山再起。”
那少年磕磕巴巴诉说着。
悲惨可怜的境遇听得郡主噗嗤一笑,露出一颗蔫坏的小虎牙,摇头叹:“闻炀,你可真是个傻子啊。”
池初宴像是心口被人重击了一下,忽然便走不动了。
随他快速赶来的属下一个不察,险些越过他去,赶忙止住了步伐,回头看清上属的脸色,稍稍一愣,关切道:“卒帅怎么了?突然不舒服么?”
池初宴没说话。
耳边郡主的声音清晰可闻,带着欢快的笑意:“嘿,总归你现在又落我手里了,跑也跑不掉。你这样的干账房了属实可惜了些,跟我回去吧。来呀,带走!”
林白此趟出行收获颇丰,乐颠颠把玩着手里的瓷瓶,和不住挣扎的闻炀一起上了马车。
没有回头,自没看到身后的池初宴一行人。
池初宴看到了她手中的瓶子上写着神仙水三个字,不知为何,眉心直跳,喃喃:“那是什么?”
下属轻咳了一下,也想起来郡主和闻炀公子那一段强取豪夺的风流事,耳根通红起来,敢情郡主到现在都没放过他么。
干干道:“异、异族春/药。”
池初宴:“......”
马车上,林白正拿神仙水吓唬闻炀:“瞧见这个了么?你要是再不老实,闹着要下车,我就帮你老实老实。”
闻炀在兴阳城待了好一阵了,哪里不知道这是什么。一米八的少年,顿时萎靡成了鹌鹑,靠着车窗,气得嘴角都在抖。
林白示意红叶可以不用按着他了。
朝他咧嘴笑:“你夫人呢?怎么没见她?不是说有心上人?”
闻炀更加如临大敌:“我没成婚,没夫人。”
林白:“哦?”
显然是不信的。
闻炀破防得眼眶都红了,手指死死攥着车窗:“是,我是爱慕人家,但是人家瞧不上我。我上门提亲,人家拒了我,你满意了吧?”
林白是喜欢看乐子,但她坚决不背锅:“人家拒了你,你同我摆什么脸子,又不是我要对方拒你的。”
“不是你?”
林白气定神闲:“我要做什么,直接做就是,还需要诓你?”
见闻炀一抽气,竟是偷偷转过去抹泪了,又反省是不是自己说话太过了。
安抚了一句:“你也别不甘心,你说你都快到弱冠的年纪了,身无功名,也不懂继承家业从商,自己立不起来,就一张脸面和身体拿得出手,正常人家的姑娘岂会要你?这完全是合情合理的事。”
闻炀的呼吸声更重了,肩头直抖。
红叶也清了清嗓子,冲着郡主一通挤眉弄眼,意义明确“您可别张嘴了,哪有这么追人的啊!”
林白揉了揉鼻子,想到自己的目的,换了种语气:“说起来,你的腿伤好全了吗?”
闻炀愣了愣。
他自己是习武之人,久病成医,对跌打外伤有一定的了解。自跳井摔伤腿,便以为自己一定会留下残疾,万万没想到郡主府上神医妙手,竟能将他完全治愈,未留一点暗疾。
林白看他半晌不说话,以为他是故意避而不答,不悦地皱起眉,打算吓唬吓唬他,上手便要去他的衣摆。
这小子典型的不吓唬就不老实。
刚扯住他的裤腿,马车便是一沉,引得骏马一声嘶鸣。
车帘豁然被人从外掀开,是池初宴从外闯了进来。
见她一手拿着神仙水,一手去扒闻炀的裤腿。更玄的时候,红叶和另外一名女护卫还在车上,双手按着面目惊恐、要反抗起来的闻炀。
池初宴脸色苍白得吓人,眸光黑沉,轻声问:“光天化日,郡主想做什么?”
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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