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烨离开地牢的时候,马存仁十指俱断。 段平第一时间跑回班房,拿起笔唰唰唰的“记录”着,案犯马存仁殊为可恶,以折指相胁,言,一日不放他,便一日折断一根手指,手指不够,再折足趾。 要么说人家老段专业呢,都会打提前量了,一次写完,省的哪天齐烨再抽风过来掰几根。 其实就马家这事已经不属于京兆府负责了,老段是个聪明人,聪明人的做法就是避的远远的,天子亲军的差事,他掺和进去后没有任何好处,出了纰漏容易被连累不说,有了功劳也没他的份儿。 老段现在纯属是看在齐烨的面子上义务帮忙,算是是经期遇情人,宁伤身体,不伤感情。 齐烨也是有点过分,逮个蛤蟆捏出尿,老段才刚放下笔,又被安排去一趟刑部,将马岐山“转移”过来。 马存仁说穿了就是个玩胯子弟,哪里知道家里到底有多少产业以及钱财存在哪里了,十根手指都掰断了,什么都没说明白。 齐烨也不是很在乎,马家的钱是宫中看上的,不是自己看上的,走个过场而已,主要是因为私人恩怨,自己只是单纯的想揍马存仁罢了。 老段带着人去刑部了,齐烨则是带着旺仔、阿卓离开了京兆府,前往工部。 京兆府就这点好,在城中心,距离哪都不远。 当然,距离哪也不近。 六部九寺中除了兵部与鸿胪寺,各衙署都距离皇宫不远,工部距离着京兆府最近,直线距离不过四公里。 入夏不久,艳阳高照,齐烨已是额头见汗了,心中暗暗打定主意,是该快点赚钱了,好歹买辆买车什么的,天天出门走路太遭罪。 “少爷。” 跟在左侧的刘旺问道:“咱去工部作甚,您不是说从那狗日的之子张珂身上下手吗。” “不耽误,张珂明天抓,今天先走个程序。” 齐烨没过多的解释,解释起来刘旺也未必能懂。 去工部不是为了抓七品主事张巡的,而是先结仇。 季渃嫣对张巡极为了解,或者说是对目标极为了解。 两大特点,一个是贪得无厌,一个是胆小如鼠,还比较喜欢虚张声势,人前人后两张脸。 齐烨对这种人多少有些了解,在后世有很多这种官员,开口就是此生无悔入华夏,一查就是房子买在加利福尼亚,掐脖子就求饶,撒开手就吹牛B。 从京兆府到工部要路过永安坊,相比王公贵族居住的泰康坊,永安坊没那么寂静,居住在这里的大多是低品级官员、世家府邸以及豪商,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张巡这个工部七品主事的府邸也在永安坊,齐烨特意绕了几步路来到张府前,算是提前踩踩点。 过了牌坊没多远就是张府,红瓦绿墙,门口两个石狮子都比旁人府邸的厚重三分,门子二人,穿着灰袍,身材健硕不像门子,像护院。 齐烨贴着墙边往里走,本是为了遮挡阳光,快到中门时感受到了一股水汽。 轻轻一跳,齐烨骂上了,张府竟然挖了个荷花塘,就在东侧阁楼下。 要说水池吧,不少府邸都有,幽王府也有,只不过没张府的大。 就跳起来看了那么一眼,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多进院落布局规整,端方有序,亭台楼阁一样不少,飞檐青瓦精致典雅。 齐烨又跳起来看了一眼,花荫凑小径而行,林荫有深处,一泓池水如明镜,水榭华庭美轮美奂。 “还特么有蝴蝶,我靠。” 齐烨更不爽了,难怪季渃嫣说这张巡极尽奢靡,光是看了府邸一角就让他感到深深的羡慕嫉妒恨。 阿卓低声问道:“不是去工部吗,来此处鬼鬼祟祟作甚?” “顺道路过踩下点。” 齐烨呵呵一笑,转身离开了,没有过多解释。 阿卓眉头微皱,觉得齐烨有些神神秘秘的。 不是齐烨神秘,而是季渃嫣神秘。 刚刚在车厢里的时候,季渃嫣甚至将张府内部的格局都说了个清清楚楚,齐烨是顺道过来验证一下罢了。 这种事当然没办法和阿卓这个天子亲军统领坦诚,太子少师府大小姐竟然连朝堂官员府邸内部什么模样都一清二楚,传出去的话还以为季伯昌一大家子图谋不轨呢。 关于季渃嫣为什么知道张府内部结构,齐烨没问,前者也没解释。 有些事,心照不宣罢了。 天子要查贪墨官粮的事才过去几天,季渃嫣就是再算无遗策她也不是未卜先知,由此可见,早在这件事之前人家就打探过这些府邸了。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那只有季渃嫣自己知道了。 出了永安坊又走了一会,三人很快到了工部外。 工部好歹是朝廷核心衙署,加之本就是负责营建的衙门,修建的自然不凡。 三大六小九个门,一共三处,每一处一大门两侧门,两侧出入口正对工部“仓地”,运送货物、杂物、工料等。 高墙深厚,玉石台阶十二阶,正门高悬牌匾工部二字,院墙并不老旧斑驳,也不像京兆府那般爬满蔓藤,红砖堆砌的毫无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