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乡是个老大爷,万景山站住脚,看着他,“您说。” “我孙子玩沙包不小心扔树上了,我够不着,我看你这个头应该能够着,你能帮忙拿下来吗?” 万景山面相凶,老大爷求人的话讲得很客气。 “可以。”万景山问:“在哪儿呢?” “狗蛋。”老大爷喊来孙子。 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从屋里跑了出来,“爷爷。” 老大爷说:“带大哥哥去拿你的沙包。” 狗蛋仰头瞄了万景山一眼,然后嗖一下躲到了爷爷身后。 万景山:“……” “这孩子有点认生。”老大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是我带你去吧。” 老大爷腿脚不是很利索,走路有点费劲。 江真洁蹲下身,笑着说:“狗蛋儿,来跟姐姐牵手好不好?” 狗蛋看了看江真洁,这个姐姐好温柔,他扭捏了一下,挪着步子走到了江真洁面前。 江真洁牵起他的手,掐着小嗓说:“你的沙包掉哪个树上了?带个路,我跟哥哥帮你拿下来。” 狗蛋牵着江真洁的手在前面带路,万景山在后面跟着。 离得不算远,走了五分钟就到了。 万景山轻轻一蹦,就把挂到树枝上的沙包拍了下来。 “谢谢姐姐,谢谢哥哥!”狗蛋欢天喜地地捡起沙包跑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只剩下两个人。 江真洁紧紧跟在万景山身边。 万景山身高腿长步子大,走得还飞快。 江真洁要小跑着才跟得上。 其实她完全可以慢慢走的,但她非要跟着。 “大山,你慢点,你顾忌一下我啊!” 万景山不听,脚下生风。 “哎呀!”江真洁故意装作要摔倒的样子,作势朝万景山扑了过去。 万景山余光看得见她身影的轨迹,他没跟随身体的本能去扶,而是侧身躲开了。 江真洁始料未及,她确信这样扑过去会栽倒在万景山身上,所以完全没有控制身体的重心。 结果导致她直直地朝前冲过去,脚下拌蒜,以狗啃泥的姿态拥吻了大地。 没好利索的肋骨锥心的疼,手掌被沙子蹭破皮了渗出血迹,穿的裤子很厚但两个膝盖在重击下也疼得厉害。 泪水唰一下涌了出来。 “你怎么不扶我一下啊?!”这下江真洁是真心实意的委屈。 万景山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没看见。” “……”江真洁吃瘪,伸出手,带着哭腔道:“你扶我起来。” 这下该不会看不见了吧。 万景山俯视她一眼,“抓紧时间走,我回砖厂还有很多活。” 江真洁坐在地上不起来,“你扶我走才能早点回去呀!” 万景山思索几秒。走到了江真洁面前。 江真洁的手一直举着,满眼期待。 万景山在她胳膊肘子往上一点的地方单手一抓,往上一拽,人像小鸡仔似的被拎了起来。 男人的大掌如钳子般,攥着她往前走。 “疼疼,你松手。”江真洁叫道。 伴随话音,万景山毫不犹豫地松了手。 江真洁没了借力,一下又跪坐到了地上。 “……”这什么人呐! 咋一点不懂怜香惜玉! “快点的,我只等你五分钟,你不过来我就自己走了。” 万景山留下一句话,扭头大步离开。 江真洁狼狈至极,想不通怎么会有男人对着她的温柔攻势这么无动于衷。 有什么毛病吧! 怕万景山真的自己先走了,江真洁爬起来,咬着牙往前追。 到老大爷家门口的时候,万景山已经把食材全部绑好,坐在三轮车上等着了。 回去的路上江真洁老实了很多,趴在一麻袋白菜上,无精打采的。 但她嘴巴也没完全停,时不时还要说上几句。 “大山,你跟小汀在一块儿的时候也这样吗?” “我觉得肯定不是,你怎么区别对待人啊?我好歹是你媳妇的姐姐。” “太不绅士了。” “你知道什么是绅士吗?”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万景山没怎么听她说话。 看到坑坑洼洼的土路,想起跟媳妇披星戴月进城摆摊的奋斗时光。 看到远处的小土坡,想起跟媳妇一块儿上山采药的日子。 看到路边溜达的小狗,媳妇训咕噜的画面一幕幕闪过。 看到袅袅升起的炊烟,怀念媳妇熬的梨粥,煮的面条。 想媳妇…… 好想好想。 以后再也不想分开了。 回到砖厂,江真洁一刻不停地去找赵大冰诉苦。 赵大冰正忙呢,但还是抽出空来安慰她。 “摔疼了吧,我给你吹吹。”他捧起江真洁的手,朝擦破的手心吹了吹。 江真洁闻到了淡淡的酒味。 “你偷偷喝酒了?” “嘘……”赵大冰低声道:“渴了就喝了两口。” “万一被邹老板看见你就完蛋了。”江真洁把手伸进他大衣的口袋摸了摸,果然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