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才走到半路,周姨娘身边的林妈妈便亲自来接了。 可见府上发生的事,周姨娘心里门清着呢。 白芨方踏进院子,周姨娘已经迎了出来,面上带着笑,客客气气的。 白芨按照沈嘉岁的吩咐,只说了些客套话,又将怀中书信取了出来。 周姨娘听说陆云晟被沈嘉珩打了一拳,面上却无多余的变化,笑着接过了信,当场就看了起来。 白芨心中有些摸不准。 这信是她看着小姐写的,内容她都知道,不过就是些寻常话,不知小姐到底有何用意。 周姨娘细细看完信后,便温声说道:“沈小姐太客气了,小辈间玩闹属实寻常,还让姑娘亲自跑一趟,倒叫妾身受宠若惊了。” “林妈妈,研墨,沈小姐这般客气,妾身万万不能失礼。” 半晌,白芨怀揣着周姨娘的回信,由林妈妈一路送着出了府。 ...... 林妈妈紧赶慢赶回到院子里,迫不及待便开口问道:“姨娘,沈小姐这是何意?” 周姨娘歪在美人榻上,有一下没一下扇着扇子,不答反问: “主屋那边如何了?” 说起这个,林妈妈可来劲了。 “方才回来的路上,奴婢刚巧收到消息,那位都气坏了,摔了不少东西,瞧着恨不得立刻就出去寻那沈家养女呢。” 林妈妈说到这里,也反应过来了,一脸惊奇道:“莫非沈小姐此举就是故意要气夫人,激夫人出手对付那养女?” “可如此一来,沈小姐也得罪了夫人,将来嫁了进来,只怕日子也不好受。” 林妈妈想当然就认为,沈嘉岁想尽办法对付顾惜枝,就是为了挽回陆云铮。 周姨娘闻言将手中扇子往榻上一搭,嗤笑一声:“林妈妈,莫非连你也把那陆云铮当成宝了不成?” “当年两家的婚事还是将军厚着脸皮去沈家求来的,沈小姐身为将门嫡女,身份尊贵,哪里就非陆云铮不可了?” “且她如此聪慧......” 林妈妈正听得认真,周姨娘忽然又不说了,惹得她心里头直痒痒。 她伺候姨娘也有二十年了,当真是跟了个聪明省心的主子。 若说有什么不好的,便是姨娘太过聪敏,显得她格外蠢笨了些,总是猜不透姨娘所想。 周姨娘似乎不欲再多说了,只转了转手中的扇子,垂眸浅笑。 “她倒是瞧得起我,怎的好似极了解我似的。” “也好,对手的对手就是帮手,我正愁力有不逮呢......” ———— 白芨匆匆回了将军府,直奔春华院,沈嘉岁已等候多时。 “信呢?” 沈嘉岁笑着朝白芨伸出手去。 白芨闻言心里头一惊,终于在此时回过味来。 “小姐,您特意给周姨娘写了封无关痛痒的信,其实就是为了给周姨娘一个回信的理由?” 白芨边说着,已经将怀中的信双手奉上。 沈嘉岁笑着点了点头,拆信看了起来。 白芨见沈嘉岁没有避着自己,便好奇地凑过头去。 这一看可不得了,周姨娘的回信一点也不简单! 上面竟清清楚楚写明了陆夫人的谋划,甚至连陆云铮和顾惜枝今明两日的去向都有。 白芨不禁瞪大了眼睛,磕磕巴巴喊了声:“小姐,这这这......” 沈嘉岁把手中的信一折,嘴角笑意泛起。 她早就说过,周姨娘是难得的聪明人。 旁人都以为,她对陆云铮余情未了,对抢走陆云铮的顾惜枝恨之入骨,但清醒如周姨娘,自会跳脱情爱去看她的本意。 上一世,陆将军战死沙场,消息传回陆府后,陆夫人哭得撕心裂肺,周姨娘也不住地掉眼泪。 可当晚,她就撞见周姨娘在收拾细软。 她不曾喊人,因为她知道,陆将军一死,陆夫人根本容不下周姨娘。 但是,周姨娘如此冷静自持,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周姨娘,你对陆将军到底......” 毕竟陆将军二十年如一日,给足了周姨娘宠爱与体面。 周姨娘理了理鬓边的碎发,那一刻笑中带泪。 “少夫人,将军给了妾身立身之本、安身之处,妾身敬将军,爱将军,但妾身更爱自己,爱妾身与将军的一双儿女。” “如今他去了,妾身依旧会好好活着,而后,常念着他......” 现在想来,周姨娘这番话还是让她忍不住心生感慨。 言归正传,今日她如此不给陆夫人留情面,周姨娘自会看出,她这是与陆云铮母子彻底不对付了。 无论她是志在报复也好,意在泄愤也罢,对周姨娘来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周姨娘在陆府很是受宠,自有她的人手和消息来源,若和周姨娘结盟,对付陆云铮自然事半功倍。 毕竟,陆云铮身为陆家嫡长子,终有一日还是要回陆府的。 沈嘉岁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这时候白芨小心翼翼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