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岁回到定国将军府后,先是将国子监的风波悉数说了,安了父母的心后,这才回了春华院。 “白芨,研墨。”一进屋,沈嘉岁便吩咐道。 白芨虽不解用意,还是乖乖照做,待沈嘉岁坐到案前提笔落字时,白芨才大吃一惊。 “小姐,您这是写给......陆府的周姨娘?” “嗯。” 沈嘉岁点了点头。 白芨嘴唇嗫嚅了一番,还是没忍住劝道: “小姐,少爷那是无心之失,在国子监亲口给陆二公子道个歉,奴婢觉得已是足够了。” 沈嘉岁不曾应答,一直待到信上笔墨晾干后,亲自套了信封,这才递给白芨。 “好白芨,替我送去吧。” 白芨闻言大眼睛瞬间瞪得溜圆,“还要奴婢亲自去?” 白芨不是不愿跑这一趟,她巴不得替小姐分忧呢,但是她身为小姐身边的大丫鬟,也代表了小姐的脸面。 先不说沈陆两家刚刚因为亲事闹掰了,就凭小姐堂堂将门嫡女的身份,实在不必特地给一个姨娘去信赔罪。 但,沈嘉岁显然自有用意。 白芨见劝不动自家小姐,只好老老实实接过信,但那小嘴撅的...... 沈嘉岁见状不免觉得好笑,抬手将白芨拉住了,附耳细细说了些什么。 白芨一双眼睛越听越亮,再转身离开的时候,那脚步恨不得飞起来。 ———— 昭勇将军府。 得知白芨登门,陆夫人以为自己昨日在沈嘉岁面前说的那些好话奏了效,顿时心头大喜。 瞧瞧,沈嘉岁自己先憋不住,回心转意了! “快,将人唤进来。” 一旁的丫鬟闻言就要出去迎人,陆夫人又赶紧招了招手,改了主意。 “不急,慢慢去,晾着她些,倒要叫沈嘉岁知晓,这亲事如今可是她求着要结的。” 丫鬟应了声,果真缓了步子,慢吞吞出去了。 陆夫人身旁惯常伺候的是赵妈妈,这会儿面上带着笑,欢天喜地地说道: “夫人,奴婢说什么来着?任凭哪家的姑娘,只要是见了咱大公子,没有不倾心的。” “何况沈姑娘与公子早有婚约在身,半只脚都踏进咱陆府了,忽然退了亲,哪能甘心呢?” 陆夫人深以为然,连连点头,从昨日起就笼罩在脸上的郁色终于散去了。 如今只要将那姓顾的拿捏住,将铮儿劝回来,一切就圆满了。 “赵妈妈,人找着了吗?” 陆云铮在五城兵马司当值,这是陆将军为他谋的差事,今日他是要上值的。 陆夫人准备趁着陆云铮当值的时候,将顾惜枝藏起来,以此逼陆云铮就范。 赵妈妈闻言急忙回道:“昨儿公子带着顾姑娘是去了京西的别院,但是用过晚膳后就走了。” “今儿一早传回消息,公子昨晚当了身上的玉佩,应是又赁了个新院子,这顺藤摸瓜去查的,想必午后便有结果了。” 陆夫人一听陆云铮为了顾惜枝竟还当了枚玉佩,当真是恨铁不成钢。 “叫他们再快些,今儿这事就得解决了,赵妈妈,你是没瞧见周芙昨日那个得意的嘴脸,她巴不得这亲永远结不成才好!” 陆夫人还欲再说,已经有人进来禀报,说是白芨带到了。 陆夫人立刻就止了声,将腰背一挺,淡声道:“让人进来吧。” 白芨踏进主院,一眼就瞧见了上位的陆夫人。 陆夫人面上带着抹淡淡的笑,和昨日上门赔罪时的热切截然不同。 白芨方行了一礼,陆夫人已经迫不及待开口: “岁丫头终于想通了?我昨儿就说,她与铮儿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你回去只管和岁丫头说,我心中很是欢喜,最迟明日便带铮儿上门,咱们两家再将亲事议一议。” “我知岁丫头是个好强的,今日能让你来,也很不容易了,将来岁丫头若是进了门,我这个做婆母的,定会疼她怜她。” 白芨:“......” 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可别来沾我们小姐的边! 陆夫人自认已经将场面话说足了,对面站着的不过就是个丫鬟,她算是极给沈家面子了。 但是白芨始终一脸漠然,叫她顿时心头火起。 怎的,自己放不下铮儿,派丫鬟眼巴巴上门了,却还要拿乔? “你——” 陆夫人再度开口,白芨却已抢先一步出声: “夫人,奴婢今日奉小姐之命,特来见贵府的周姨娘。” 陆夫人满脸不耐,“何事见我不是——” 说到此处,陆夫人忽然瞪大了眼睛,一时又是怔然又是难以置信,脸上的表情瞬间精彩了起来。 “你说,沈嘉岁让你来见那个贱妾?” 赵妈妈一看陆夫人震惊之下声音拔高,连称呼都变了,急忙轻咳了一声。 陆夫人陡然回神,却已经面色铁青。 白芨恍若未闻,面上恭敬不减,只是将国子监发生之事略提了几句,这才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