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廷旭挠挠头,母亲的语气怎么怪怪的。 “儿此次回来是为了我家三郎重录族谱。哦,若说其他事由也是有的,家中大郎二郎皆要改名。三郎已有姓名,姓自然是崔姓,单名一个尧字,尧舜禹汤的尧。三郎单名,其两位兄长双名颇不齐整。所以此次也是为大郎二郎改为单名,改名崔韬、崔仁即可。” 崔老夫人并未感到意外,只是对兄承弟名有些哭笑不得,也并未对此质喙。反而平静的问道:“除此还有何事。” 崔廷旭感觉母亲有些过于平静,暗想莫不是老夫人吃醋了?又接话:“当然最重要的是来看母亲,许久不见母亲,儿子颇为思念。今日一见,果然一解我相思之苦。” 老夫人挥挥手,理解不了儿子的脑回路,本来都打算应对儿子的兴师问罪,看来我儿脑子里果然缺根弦,却是老身思虑过甚了。也不知是不是二郎内子让他试探来着,总之眼前不用直面亲人的问责,还是让老夫人感觉松快。 “我儿能记得来看看为娘,我已是十分高兴,你所托之事,让你大哥去办就好,咱们母子不用为此劳神。”说罢转头吩咐侍女:“冬梅,去交代大郎,把此事办妥,妥当后,让大郎过来回话。亲兄弟回家也不露面,不像话。” 崔廷旭此时才想到大哥,问道:“大哥怎地没见?我也好久未见大哥了,甚是想念。” 崔老夫人笑道:“早晨听闻你大哥与你大嫂闹了些口角,许是此刻正在哄你大嫂哩。” 崔廷旭闻言也不奇怪,大哥一向有些怕大嫂,颇有些夫纲不振,不像我,有外人时我在家中还是很有些面子的。 ……………………………… “你怎么也说是我害了二郎的孩子?”一间暗室,两人对坐而言。 男子看着眼前的妇人还在狡辩,不由一阵气馁,烦躁的挥挥手:“你王家怎把你养的如此痴傻?” “你敢如此辱我门楣?”妇人大急。 男子愈发无奈:“这是重点吗?我且问你,那孩子出生之后,是不是你一直在母亲面前嚼舌根,说是人家入门不足八月就产子,或有蹊跷?” “这难道不是真的?嘴长在我身上,我说两句又怎么了?” “好好,只是说两句也无妨,广宅大院传些风言风语也无甚奇怪。我再问你,那孩子落水之后,你又殷勤的说你娘家有杏林圣手可解此噩,又是何故?” “我只是心忧小叔,怕他家中断了香火,难道这也有错?” “好一个尽责的大嫂,如此前倨后恭,是把天下人都当做傻子吗?” “难道我发发善心也有错处?只是那孩子福薄罢了。” “我不知你在家中都学过些什么,如此粗糙的手段也使得出来,那你可知你家中的神医后来去了何处?” “家父说是云游去了,后来却不曾见过。”说到此处,那妇人无来由的有些心慌。 “呵呵,云游?我那岳丈可真是对你宠爱有加,若你差人翻翻后院的池塘,说不得还能见到神医的尸骨。” “你是说,我家的家臣在你家中就亡故了?” “嘿嘿,你还真敢往好处想啊。不妨明告诉你,你家那神医就是被我母亲亲自下令,栽进了池塘作了花肥!” “怎会如此?”妇人闻言一下子瘫倒了桌子底下,面色惨白,两股颤颤,几逾尿崩。 “母亲的手段,你还差的远呢,想我原来可是有四个便宜兄弟的,呵呵……你猜后来都怎么了?” “你早就知道,你早就知道!!!”妇人崩溃大喊。 “胡言乱语,若我早知你如此狠辣,定不会袖手旁观。”男子厉声喝斥。 “哈哈哈哈,母亲事先不知,我能明了,当年家中诸事纷乱。老爷忙于串联,家中一切大小事务都是母亲一手代劳,注意不到此事倒也正常。”妇人惨笑不止,又道:“你当年可是对你兄弟之事,忧心的狠呐,当年还是你差人将我家的医者请来。如今想来,莫不是你早存了心思,借我之手行事罢了。可怜我为这个家殚精竭虑,我呸!伪君子。” 男子神色难明,平静的说道:“你这妇人,贯会攀咬,我兄弟二人自小和睦,兄友弟恭,府中人人皆知。岂是你两句话能离间的了?” “兄友弟恭?哄傻子吗?你那弟弟整日没个正形,一介浮华浪子罢了。母亲凭甚把家中所有浮财全部予他?还不是他先诞下嫡子?至于你,当真以为我不知你夜夜为此咬牙切齿。现在你装什么兄友弟恭。” “多说无益,尔妇人之见矣,当时只因我还不懂母亲深意,你可知家中虽浮财尽去,底蕴却是一点不失,田地、庄园、作坊、书坊乃至京中大大小小的酒楼、店铺,还有……我崔氏的部曲私兵可还是都在族中,二郎可是一点没有。如此怎能责怪母亲偏心?” “那你当年为何不予我分说,让我如同丑角一般上窜下跳?” “谁让你至今无所出?若不是维系你王家的关系,你早就被赶出去了。万幸喜娘为我诞下血脉,你以后要当亲子一样爱护,若是我儿有什么差错,我让你生死两难!” 妇人歇斯底里的笑了起来:“你多少姬妾,你看我可曾管过你?可笑那么多人都无所出,偏偏是喜娘诞下的孩子你却视为珍宝,我还以为你只是当个玩物就罢了,你还真当那是你的亲子?” 妇人说罢,却见男子不为所动,纳罕,是自己说的不够明白吗?气急道:“那个小杂种不是你的种,你究竟明不明白?” 男子平静的说道:“放肆,霖儿是我真真正正的嫡子,府中公认的崔氏长子长孙,谁也不能坏他名声,包括你!!!” 妇人听罢,面色惨白:“你才是个疯子!”说完,二人再无任何言语,或是都懒得和对方有什么话说。 片刻后,母亲身边的侍女寻来,对男子言说片刻。 男子和善的对侍女说:“如此小事,请母亲放心,孩儿一定尽力办好,不让二弟劳心,还请回禀老夫人多留二弟几天,我和二弟多日未亲近,实是有些想念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