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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自己的名字,乔蘅还没来得及感动,就看到后面画了一只乌龟。
这个人,竟然骂她是乌龟!
乔蘅扭头嗔怒看他,燕嘉允眉眼带笑,道:“你再看看呢,你看清楚了吗?”
“看清了。”乔蘅把花灯塞过去,忍不住道,“你好无聊。”
燕嘉允没吭声,弯腰把花神灯放入水中。其实他写的意思是乔蘅和燕嘉允的意思,不过没好意思写名字,把家里的阿云画上了。乔蘅七窍玲珑心,这回却没猜出来。
但他也没准备说,看着花灯飘在水上才收回目光。
乔蘅问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燕嘉允喉头动了动,轻声道:“你看前面。”
乔蘅依言看向前方,前路是各个贩卖的小摊和挂满树梢的红绳,盏盏灯火照亮了路,很有万家灯火的气息,她刚想问他看着做什么,忽然一怔??
她右手被一个大掌轻轻握住。
她蓦地瞪大眼睛,朝身侧扭头,看到燕嘉允匆匆别开视线,左侧肩膀抵着她的右肩,暴露出已然红透的左耳廓。
温热的手掌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捏了一下。
少年只敢盯着前方,喉结滑动,微微绷紧的清朗声线在身侧响起来:
“今日气氛尚好,就当我破例一次,行吗?”
乔蘅怔然,半晌没说话,燕嘉允等了又等没等来她的反应,耳廓已经如火烧一般,他脸皮没这么厚,喉头绷紧片刻,黑眸突然带着几分自暴自弃的意味侧过来看她,辩解道:
“我以前也没逾越,但是今晚我想牵着你的手回家一次。你不许不答应,赌约输了,你要愿赌服输。
乔蘅见他冷眸紧紧绷着,没忍住噗嗤一声,忍着笑道:“好。
两人就这么牵着手走在回去的路上,热闹的夜路,两人谁都没说话,显得格外安静。
乔蘅也感觉紧张起来,温热的手掌始终包裹着她,带着几分力道,但又不过分用力,让人能感受到他的存在感,又不至于很突兀。
乔蘅心头微微悸动,想聊点什么,但又不知该说什么。想问他为何突然想牵她,又怕说出来之后感情还不深之时窗户纸就破了,于是就这么僵持着。
最终快走到马车时,乔蘅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道:“我的斗篷好像落在庙会的汤面馆里了。
燕嘉允侧头看了看她,确实斗篷不见了,他想了想,道:“庙会很晚才结束,现在面馆应当还开门,不妨去看看?”
于是两人原路返回去取斗篷,所幸庙会结束得够晚,老板娘还没打烊。
她对眼前的年轻夫妻记忆深刻,招呼了一声。那小姑娘忽然跑过来,乔蘅以为她是来找燕嘉允说话的,没想到她停在自己身前,伸手拽了拽自己的衣摆,垫脚问道:
“姐姐,你们的同伴呢?”
乔蘅笑道:“妹妹,我们没有同伴呀。”
小姑娘有些惊讶,不好意思地说:“白日你们走后,有个人进来问我有没有看到你往哪里走了,我还以为是姐姐的同伴呢。”
乔蘅还有些不解,身旁燕嘉允面色却忽地一变,紧紧皱眉道:“是什么衣服的人来问你的?”
小姑娘被他骤变的脸色吓到,往乔蘅身后躲了躲,回忆道:“好像是......穿的青黑色衣裳,是个男子。”
乔蘅何其敏锐,看到燕嘉允的反应就察觉到了不对,道:“发生了何事?”
燕嘉允不是那种到了关键时刻还说“没什么”的傻叉,把她拽到一边一箩筐地道:“大抵因为我的缘故,或许再加上封璋的怂恿,皇上现在盯上了你,我怕他今晚会来试探你,所以跟着你出来。这个青黑色衣裳的男子应该是禁卫军首领秦呈,陛下
身边武功第一人,被他盯上,绝对不可能全身而退。”
乔蘅被这些消息震惊到,好半晌才消化掉,说不害怕是假的:“那他会来杀我吗?”
燕嘉允也不知道,声音冷硬道:“今日可能暂时不会,以后不好说。”
乔蘅定了定神,轻声问:“你的武功能及得上他吗?”
燕嘉允深深看她一眼,道:“我十七岁当上锦衣卫指挥使那年,胸口的致命伤就是他出手所致。”
乔蘅沉默。
再也顾不上汤面馆热情相邀的老板娘,乔蘅披上斗篷,燕嘉允抓着她就往外走,步伐有些快。
乔蘅踉跄着跟上,心里有些慌,道:“你要带我去哪?”
燕嘉允头也不回,话音沉闷:“立刻回府。”
是他失察了,明明知晓可能有人在暗处盯着,一整天竟然丝毫没发觉,沉溺在喧嚣的节日氛围中,像是迷了心智一样。
以至于险些忘记执意跟着乔蘅出来本来的目的。
眼前就是庙会的大门,大家都去看表演了,这里几乎没有人,很是空旷,然而夜色幽深,小路细窄,灌木丛杂,瞧着颇为难走,也很适合藏人。
燕嘉允神经绷紧,在一瞬间察觉到了身后一道阴冷冷盯着的目光,寒意在整个背脊窜过。
他几乎能想象到秦呈会如何出手??
以他来得及出手相救的时机,去重伤乔蘅。
若他去护乔蘅,她安然无恙,他必定受伤。皇上就知晓他做出的选择,下次面对乔蘅的就是必杀局。
若他视若无睹,那就通过了皇上的试探,可乔蘅会受重伤,并且因为此事跟他离心。
察觉到燕嘉允动作微,乔蘅忽然很慌,攥紧燕嘉允的手臂道:“我们,我们要不要逃跑?”
燕嘉允皱了下眉,仔细听着后头的动静,没有开口。
忽地,空气中响起一道微弱的声音,燕嘉允猛地撤身,看到身后漆黑灌木之中有双幽深阴冷的眼睛,手里举着一枚巴掌大小的箭弩暗器,松了弦。
一瞬间,三根闪着寒光的暗箭以肉眼难及的速度射来,角度刁钻地绕过他直冲乔蘅的心窝。
燕嘉允瞬间就发现他难以全都挡下。
若想护乔蘅周全,必定要以身去挡,他就会受伤。可若不替乔蘅挡伤,她躲不开,心窝一定会受重伤。
这一切思考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燕嘉允心里清楚最正确的做法其实是替她打掉两枚暗器,让乔蘅自己去扛最后一枚,他不会受伤,她也死不了,结局皆大欢喜。
可是关键临头,身体和思维都不受控制,他不愿看到她哀愁皱眉的模样,当即没再思考,扬手猛然打掉其中两枚暗器,却没戛然收手,任由最后一枚暗器狠狠钉在挡在乔蘅身前的手臂上,闷哼一声。
锦袍袖口破了个口子,手臂蜿蜒流下鲜红的血迹。
乔蘅目睹这一切在瞬间发生,踉跄着在旁边站稳,后背升起一层薄薄冷汗。
一抬眸,却见树丛之后那双阴冷的视线从她身上挪到燕嘉允脸上,她怔怔去看燕嘉允,却见他垂着手臂,任由血迹顺着暗器流至手掌滴落在地。少年俊美面庞上是一双漆黑冷戾、甚至裹挟着几分暴虐的、杀意鲜明的眸子,与对面的秦呈遥遥相
视。
只见燕嘉允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好似在明晃晃地告诉秦呈,这场试探他最终的选择。
秦呈在夜色中冷森森地看了一眼燕嘉允。
他目的虽是伤及乔蘅,但实则试探燕嘉允的态度,如今试探出来他的立场,当即不再停留,几个呼吸就纵身消失在夜色中。
乔蘅如梦初醒,急忙去看他手臂的伤,道:“你怎么样了?”
燕嘉允咬着牙关,娴熟地撕下衣裳把伤口周围给包扎起来,但暗器没敢拔出,只勉强止住了血迹,然后用剩下的布条卷一卷,擦了擦手上的血。
全程眉眼低冷,一言未发。
乔蘅紧张道:“我们快去医馆吧!张老先生的医馆是不是离这里不远?”
燕嘉允伸手把六神无主的乔蘅给拽了回来,道:“不能找他,此事涉及皇权斗争,他不愿参与,我们回府请皇宫太医治疗。”
说话的功夫拉着她往马车走,不忘贫嘴安慰道:“你看着流血多,但其实就是小伤,等太医拔出箭来就好,不是什么要紧事儿.......真要去张老儿的医馆,他非要拿苕帚给我撵出来。”
乔蘅才不信他这番鬼话,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衣袖上的伤口,箭头没入骨肉,怎么可能不疼,他却一声不吭,料想是咬牙撑。她心头不忍,轻蹙着眉头道:“可是......”
“行了,没什么可是的,现在赶紧回府。”燕嘉允用故作轻松的语气说完,看她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轻叹口气,另一手指腹抬起落在她眉眼间,给乔蘅带来几分粗粝的颤栗感。
只听他低声:“别皱眉啊乔大小姐,我最见不得你这副模样。”
乔蘅听得心尖儿微微颤了一下。
燕嘉允看向天边,夜色中,庙会门外的长街亮着盏盏灯火,热闹人声遥遥传来。
摊贩们在吆喝,孩童们在嬉闹,仿佛方才那些阴谋诡谲都没发生过。
燕嘉允抬眼遥望皇宫,黑眸沉沉,一丝情绪都没有。
秦呈回去复命了,以老皇帝暴虐嗜杀、斩草除根的性子,今晚这事恐怕还没完。
若他猜的不错,等会的深夜才是秦呈真正出手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