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闭嘴吧，真是越说越离谱，好好地提一个八杆子打不着的弟弟干啥。再说白光是孙世昌吗？ 蒋苑是周珊吗？拌猪食呢，啥都往一块儿搅和，以后你就事论事，别胡乱拉扯些挨不着的，身边这点人，早晚全叫你给得罪光！” 白玉娇刚挨完一通训，这紧跟着又来了一通。 气得她皱着眉头撵人，“滚回家做饭接孩子去，少在这气我！我算发现了，我们姓白的，跟她们姓周的，注定就没缘。” 两个摊位只间隔一个铁网架子，但上午人多噪音太大，很多都听得不真切。 若论察言观色，郭翠萍现在俨然混成了老油条，眼睛一扫就知道个大概。 “周乔，你是不是又呛白玉娇了？她呀，人不坏，就是傻到让人没脾气，有时候真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刚刚她又是闹的那一出啊？” “也没什么，我只是警告她扒饭悠着点扒而已。对了嫂子，有空你统计下，所有和隔壁重叠的款式，一律送赠品，回头调味品不够了，你叫蓝蓝告诉海涛直接往这送就行。” 周乔终于要出手了，郭翠萍开心到不行。 因为白玉娇最近实在过分，跟版跟得厉害不说，同样的款式，如果有顾客想来这边再看看，她甚至能追过来，把人再硬拉回去。 “行，交给我你就放心吧。周乔，有件事，我和你文哥都想向你讨个主意。” “什么事啊，还搞得挺严肃似的。” 周乔一边笑着问，一边把尚蓝也喊了过来，大家每人都分了一块鸡蛋糕吃。 郭翠萍轻轻咬了一小口，眼神里还带着一丝犹豫，“周乔，你文哥……想从木材厂辞职，你说这事可行不可行？” 想不到，这次他却一马当先，估计其中的原因很复杂。 “嫂子，辞职是你建议文哥的吗？” “天地良心，周乔，我可一句话都没说过，这可全是他自己做的决定。” 之前，郭翠萍在剧团时经常不发工资，当时的生活，全都依靠周来在木材厂的工资。 可自从她这边好了，周来那边却完了。 据说，木材厂已经连续两个周期，都只给工人们发放70%的工资，其它福利待遇更是啥啥没有。 而且为了照顾周云盛，周来还要隔三差五地请假。 后来单位领导签字签烦了，干脆大笔一挥直接批他两个周乔，还说不够的话再来。 周来虽然性格内向不爱说话，但思路却一直很清晰，并且还很识时务。 他知道，自己是时候该换条路了。 就算周云盛老思想不同意，他也仍然坚持。 郭翠萍怕父子俩杠起来，把老爷子再给气病了，这才提出不如听听周乔的意见。 想不到，这回爷俩倒是一致同意。 “嫂子，细品品你和文哥的生活好像跷跷板，不是你高就是他低，总是不能平衡，幸好你们俩都很乐观，又很努力，相信我，好日子全在后头呢。” “不瞒你说，以前我都把这种话当成是安慰，但现在不了，自打跟着你卖服装开始，我真的相信日子会一天比一天好。周乔你不是常说吗，有问题别愁，想办法解决就是了。” 这时，尚蓝在旁边插了一句。 “翠萍嫂子，要我说，我文哥如果今天能辞职，那就别拖到明天，啥铁饭碗，真的是一点儿意义也没有！ 你看我富贵哥，他不也是木材厂的吗，人家辞职开大货，一个月能挣过去的好几年工资！” “而且，经历过我大哥的事以后，我算是看出来了，赖在厂里也没用，像咱这种普通家庭没关系的，根本留不下！ 与其像他一样被单位劝着办病退，还不如早走早利索，趁着年轻肯吃苦，闭眼睛干都比上班强！” 郭翠萍一愣，扭头看了眼周乔。 周乔也没想到，尚蓝小小年纪，又没什么社会阅历，却也能把事看得这么透。 她的话的确不无道理，混吃等死就等于是在蹉跎岁月。 更何况，现在连吃都快混不上了。 周乔顿了几秒，“蓝蓝说得对，离开木材厂是必然趋势，不过就是时间早晚罢了。那下一步呢，你们有什么打算？” “我正想和你说这事呢。”郭翠萍显得有些难为情，“最近这段日子，我妈经常来看我爸，还是想把他接回家去伺候。 估计我爸也是气消了，看着她想周珊想得厉害，就同意回去了，想来应该还是怕拖累我们。” 铺垫了这么多，郭翠萍才开始说正题，“所以我想问问你，能不能把夜市那边交给你文哥，毕竟他一个男的，搬扛扛更方便不说，走夜路也不用再搭一个回来接送的。” 周乔听后没接话，因为在她心里，周来和尚海勇一样，都不是块做生意的料。 好在尚海勇有手艺，电焊、开车、修车、盖房，还有一身的艺术细菌。 要真想混口饭吃的话，服务行业不行，至少还可以选择技术行业。 但周来就不同了，手无缚鸡之力，除了靠平时爱看书，在木材厂的大老粗堆儿里混了个“知识分子”的称号，在他它方面并无任何所长。 而且他一向不擅长与人打交道，如果把夜市交给他，周乔认为不单单生意会受到影响，就连他自己也会觉得非常的痛苦。 在极不情愿的情况下，想来也不长久。 郭翠萍看出她不太乐意，却还是不死心，“周乔，你是不是觉得你文哥干不了啊？我可以教他的，你忘了，两个月前我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可你再看我现在……” “翠萍嫂子现在是挺厉害，除了能对付隔壁那个妖精之外，连监管所盖章的那个副主任，叫什么孙世昌的，都不敢在咱们摊儿跟前多转悠一会儿！” 尚蓝暗地里挺了一下郭翠萍，毕竟她俩都是打工人的立场。 提到孙世昌，周乔忽然想起了别的，“嫂子，咱是一家人，有话我就直说了。 我的确不同意把夜市交给文哥，但原因不是觉得他干不了，而是觉得这个活不太适合他。这样吧，你给点时间让我再想想，我先到隔壁去一趟。”